第 13 章

第 13 章

“一一！”

有人在呼唤蒋一一的名字。随即又有人蹲下身来把蒋一一抱走了。

“你干什么！”蒋和急了，未等看清来人是谁，一把就抓住了那人的胳膊。

“蒋和，是我。”

一擡眼，那人不是宋朗又是谁？一张俊脸笑得人畜无害，更是温柔得他自惭形秽。

“宋朗？”

蒋一一甫一接触到宋朗温暖的怀抱，心里的委屈和恐惧便好像找到了倾诉的渠道，呜哇呜哇哭得更大声了。宋朗来不及跟蒋和套近乎，只能先安慰怀里的小哭包。

“一一，为什么要哭？告诉狼叔叔好不好？”

“呜哇！舅舅不要我了！呜呜呜，一一惹舅舅生气了。哇……”

蒋和从未见蒋一一哭得这么撕心裂肺过。蒋一一在他面前永远是乖顺懂事的。即便偶有淘气，也不过是孩子气的顽皮而已。比起刚刚的酸涩，这会儿可真是心痛难当了。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孩，怎么会因为他哭成这样？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他了？蒋和伸出手想把哭泣的蒋一一抱进自己的怀里安慰，可伸到半空，却见蒋一一两个小细胳膊紧紧地环着宋朗的脖子，连小脑袋都藏进了宋朗的肩窝里。

蒋和缩回手来。冯宝宝挥舞着小手正使劲地拍打着他的小腿。

“和哥哥坏！和哥哥又欺负一一！呜呜呜，我要奶奶！我要找奶奶！”

又？欺负？蒋和彻底懵圈了。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一一了？

“一一乖。你忘记狼叔叔跟你说过的话了么？这个世界上，最最爱你的就是舅舅了。舅舅怎么会不要你呢？”

耳畔响起宋朗温柔的低语声，蒋和浑身一震。这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心里话？他弯下腰，把哭闹的冯宝宝搂进怀里，两只耳朵却竖得直直的。

“舅舅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，也不知道一一心里在想什么。狼叔叔不是让你心里想什么就要告诉舅舅吗？你把你心里害怕的事情告诉舅舅了吗？”

蒋一一的哭声渐低，却依然不肯把头从宋朗的肩窝里擡起来，只轻轻摇了摇头。

“那你问都不问舅舅就认定舅舅不爱你，舅舅不是很冤枉，很委屈？”

宋朗哄着蒋一一的话，听在蒋和的耳朵里，又勾起了他深埋心底的伤。二十三年的人生里，从来没人关心过他委不委屈。如今，却由一个和他毫不相关的局外人说了出来。这让他完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。

“呜哇！不要舅舅委屈！是一一不好！呜呜呜……舅舅！舅舅！”蒋一一一下擡起头来哭喊着要找蒋和。

刚刚还在酸水里沉浮的一颗心，在从宋朗怀里接过蒋一一之后，上岸了。还未散去的暑气明明蒸得人闷热的很，可当湿乎乎的小脸蛋贴上他的肩窝，黏答答的小胳膊搂着他的脖子时，蒋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熨帖和安稳。

“舅舅！”稚嫩而又软糯的哭音近在耳旁，蒋一一湿软的额发擦过他的下巴，有些微痒。舅甥两个好像是第一次在彼此清醒的情况下靠得这么近。蒋和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软得厉害，仿佛融化了一般。

“嗯？”单音节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，尾音微微上扬。宋朗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。这人的五官在夕阳的余晖里仿若二月初春雨后刚冒尖的青草，柔软得人的心都跟着轻盈了起来。宋朗怀里的冯宝宝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往日里总是冷冰冰的和哥哥，这一幕，她有些似曾相识。啊！对了！就是她上学第一天，和哥哥来接她，答应帮她背小书包的时候。和哥哥其实很温柔的呀！小小的孩童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从这一天起，就坚定了这个信念，逢人就说蒋一一的舅舅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大哥哥。这话，胡婶似信非信，三婆坚决不信，唯有蒋一一和宋朗深表赞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