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问
三问
盛惊浪不敢置信这会是李行舟能说出来的话!
短短半年前,那个神采奕奕诉说着自己“角色夺舍论”的戏痴可不是这么说的。那时候的李行舟只当自己是道空白的程序,只有角色才能赋予他生命。
而现在,这个人口中,却把自己摆上了主位,角色成了他造梦骗人的手段。
这半年,他经历了什么。
盛惊浪深深审视眼前人,只觉得头晕目眩,大厦将倾。
“你什么时候,变成这个样子了?”
谁允许你往自己身上泼墨的?又是谁把你一步步领进深渊的?
你自己的坚持呢?
你还是我们引以为傲的李行舟吗。
盛惊浪思绪万千汇集一瞬,最后也只能灰败地得出一个结论,哦,是我亲手把他送出去的。
李行舟见身下的人只顾错愕,甚至忘记了反抗,便更加得寸进尺,擡手摸了摸盛惊浪的发梢。
像无数次盛惊浪哄小狗似的抚摸他一样。
当角色对换,这个举动让盛惊浪不寒而栗,盛惊浪偏头躲了一下,眼眸低垂:“小舟。”
他用了最语重心长的称呼。
李行舟蓦地停住动作,手指悬在半空,颤了一下。
“是名利让你满足吗?”盛惊浪尽量让自己平静地问。
李行舟还算听得进去他用这种语气说话,闻声后摇摇头。
“是捷径让你上瘾吗?”
李行舟依旧摇头。
“是权力让你自由吗?”
这次李行舟没有摇头,只是认真睨着盛惊浪,眼底逐渐升起一团雾,盛惊浪看不明白那团雾下究竟在代表什么。
但他想,他应该是猜对了。
从刚签春影时,李行舟不得不对孟江河唯命是从,到现在私自跑来云南也只是一句“非工作时间他不能管我”就能驳回,就说明了太多问题。
仅仅半年,孟江河已经无法全权控制李行舟了。
这头小狼已经深谙丛林法则,不知何时磨尖了爪牙,站上了险峰之巅。他头顶悬着皓月,月下他的身影被谷底所有狼群驻足仰望,有的望而却步,有的贪婪不服。
那高处,有权利支配自由。
盛惊浪想起了出院前cky说的八卦,现在想来,李行舟连他都敢威胁,那威胁过孟江河,也没那么难以置信了。
只是人最大的忌讳就是忘乎所以,权利来得太快,最容易叫人飘飘然,没有几个年轻人能经受的住考验。
盛惊浪由心道:“你现在足以自保,别再往前走了,已经够了。”
李行舟松开了撑在轮椅两侧的力度,站起来,退后了两步。
盛惊浪从对方瞳孔里看到一个模糊的、小小的自己,不清澈,不纯粹,也不灿烂。那双漂亮的眼睛早在无数酒会中变了质,盛满杂念与妄想,还有深不见底的浑浊。
“不够。”李行舟否定了盛惊浪。
“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自保,难道你不明白吗盛哥?”
盛惊浪:“我不需要你的保护。”
李行舟:“你需要。”
“你再执迷不悟,我会对你彻底失望。”盛惊浪不得不拿出李行舟曾经最怕的词汇吓他。
李行舟的眸子漆黑而坚定,深深注视盛惊浪:“那就失望吧,总比你再死一次好。”
不欢而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