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 刍荛十论 详战(第2页)
“索虏列屯置戍,自寿春以西,至于武都,杂北魏守备之兵不满十万。关中长安、河南洛阳、河北邺城三处,彼以为形胜根本之地。防之为甚深,备之则多疏,可因其重,示以必争之势。扬兵梁州,则曰:‘关陇乃周秦汉唐故都,崤函之固,吾不可不图。’陈师襄阳,则曰:‘洛阳有先帝陵寝,宗庙丘墟久矣,吾不可不克。’耀武寿春,则曰:‘邺城为中原腹心,王业肇基之所,吾不可不复。’多张旗帜,广设疑兵,昼则金鼓相闻,夜则篝火相望,使关中震恐,洛阳戒严,邺城惊惶。”
“彼见我军威赫赫,必集十万之众分守三地,且沿边诸县皆闭城自守。此正所谓无所不备,则无所不寡。况北魏于山东屯田者不满三万,且老弱杂处,战守皆不足恃。如此,河洛宿卫、青齐屯田、中原征调之精锐,势必倾巢而出。我军以虚张声势之法,使其欲撤不能,欲战不得,则山东之地守备必虚。”
“山东虽有青、密、沂、海诸州屯兵数千,然我以楼船水师自广陵出海,纵横登、莱、沂、密之境,彼必分兵守御海岸。加之山东饥民素怀怨望,盗贼蜂起,若遣死士诱之以官爵,胁之以兵威,使其四处扰敌,彼必顾此失彼。此时陛下遣一良将,率步骑五万,自朐山疾进,三日内可至兖州、郓城。以虎狼之师击疲惫之卒,山东诸郡谁能抵挡?”
“山东既定,当息兵养民,整饬武备,招募当地豪杰,教以战阵之法。然后传檄河朔,声讨虏罪,以大军继后,此乃檀道济唱筹量沙破魏军,刘秀抚定河北之故智。天下皆知王师恢复中原之志不可动摇,虏人败亡之象显露无遗,则柔然、高车等族,必如永嘉之乱时匈奴、羯族乘势而起,攻其后方。”
“此时虏人若调关中、洛阳、邺城之兵回救,我军早已扼守险要,断其归路;若坚守不撤,则腹心已失,士卒离心。我军再前后夹击,使其首尾不能相顾。届时,陛下或可筑垒固守,迫其请降;或可驱敌北遁,趁其半渡而击;或纵其归巢,待其懈怠,再一举歼之。如此,则中原可复,河北可定,天下大业指日可成矣!”
“然海道与三路之兵,将不必皆勇,士不必皆锐。盖臣以海道、荆襄、淮西之师为正,而以山东突击为奇;奇师当用精悍,正师可使偏裨。昔武帝伐南燕,以舟师出下邳为正,而自琅琊越险为奇,正合正以牵制,奇以决胜之术。今若以弱师驻川蜀,示攻关陇;以偏师屯襄阳,佯图洛阳;以疑兵出淮西,虚张复邺之势 —— 此三路正兵虽弱,却能使虏分兵十万,困于三隅。而山东奇师五万,选自北府旧部与淮南壮士,此乃以强击虚之策。”
“古之用兵者,檀道济深谙此道,元嘉八年北伐,尝谓部将曰:‘吾以羸师守滑台,示敌以弱;自将锐卒出彭城,击其不备。敌若攻滑台,不过旬日必退;吾击敌虚,可长驱入魏境。’,然檀道济施于千里战局,非仅阵间机变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