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
◎“跟我在一起吧,祝温卿!”◎
翌日,学子们慢腾腾从自家马车上下来,有些还没有睁开眼睛,有些不情不愿往国子监走。
宋博容到的时候看见司桁站在门口,不禁诧异,今个是什么日子让大少爷在门口等,快走几步,拍了下司桁肩膀。
“今日这么有良心,等我呢?”
司桁闭眼养神,听见宋博容的声音,侧了下身子。
“怎么,一夜未见,就想我了?”
司桁擡腿就去踹他,宋博容动作飞快躲开,顺便站在他身边:“怎么,在等祝温卿?”
听到祝温卿三个字,司桁耳朵动了动。
没说话,算是默认了。
也才是一夜未见就想呢。
昨日之事许老三传地沸沸扬扬,今日经过门口的学子们都会偷偷看一眼司桁。
司桁心里强大,对这些视线,视而不见,宋博容可比不过他。
他站在司桁旁边,学子看司桁时,顺便也看看他。
等了半盏茶的时间,宋博容觉得自己像个宠物似地被人观看就待不下去,提前走了。
司桁嘴里骂着:没毅力。
但一个接一个学生进去,都没有看见祝温卿。
司桁慢慢感觉出不对劲,她怎么还没有来。
他知道她,每次回学校,祝温卿都是走正门,回家从后门回,而且为了更加确保,后门他也是安排了人,一旦看见祝温卿,让人来报。
辰时三刻,司桁安排在后门的小厮来报:“世子,没有看见祝同学。”
还有一炷香时间,就要上课了。
平日里祝温卿辰时就会到国子监。
司桁点了下头,小厮从司桁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。
“继续守着。”
小厮领命下去。
司桁继续守在正门,他不信,他等不到祝温卿。
辰时四刻,钟声敲响,守在后门的小厮都没有来报。
司桁脾气一下就不好,国子监的学究原本想叫司桁回去上课,刚走进一点,就看见司桁那黑压压的脸,迈出去的脚硬生生转了个方向,走了。
这世子最近是吃什么药了,动不动发脾气!第一节下课,钟声刚响,秦韵头一个跑出学堂。
早上出门前,母亲逼她喝了好多水,快要忍不住了。
可刚跑出来,后面的衣领就被人抓住,她怎么跑也跑不动,顿时气的秦韵顾不得那么多,挥着小粉拳就往身后抡去。
“是谁敢拦你奶奶的路!”
秦韵挥拳过去,看清是司桁的脸,更是加重力道。
这可是司桁你自找的!
别怨她!
她几乎用出全身的力气,却被司桁轻而易举的挡住。
“祝温卿哪去了”
身上越来越急,她只想上茅房,见打不过,也不想理司桁,转身就要跑,司桁轻轻一下就拉住她后衣领。
“说!”
秦韵气地开骂:“王八蛋!你放开我!”
“说!”
秦韵奋力挣扎,眼睛都瞪圆了,实在是要忍不住了。
“卿卿今日告假了,但具体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,你自己去找吧!”
司桁犹豫着,继续问:“你真不知道?”
“废话,我当初问了好多遍,她只是跟我说,是跟清筠先生一起出去,但其余就怎么也不肯说了。”
秦韵快要憋不出了,小粉拳又招呼过去,“你再不放开我,我就告诉舅妈。”
舅妈,司桁母亲。
司桁瞧着秦韵通红的小脸,放开了手。
秦韵愤愤瞪着了一眼,原本跑了,又突然跑回来。
司桁懒懒掀了掀眼皮,问:“是想起什么来——”
秦韵冲着他笑,然后擡起脚来铆足了力气重重冲司桁的脚踩了下去!
司桁吃痛,秦韵高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,快速跑走,
司桁忍了一会看向远方的天,告假?和清筠先生出门?
他低头想了想,随后出了国子监。
他先是去了祝温卿的家,虽然他只去过一次,路线已经了然于胸。
在大门前,刚想敲门,不知想到什么,直接翻墙而入。
他行动轻盈,武功上乘,家中奴仆丝毫发现不了他。
他四处探查,很快就知道祝温卿的房间在哪里,也当真没有发现祝温卿,只看见奉洺先生在八角亭独自下棋。
司桁站在房顶思考一番,纵身跃下房梁。
与此同时,城外东山上,主仆三人利索走着。
为首的姑娘一身白衣,容貌用白色面纱遮挡着,腰身仅用细细一根绸带勾画出来,但苗条的身姿,露出外面的细嫩手背,仍谁看了都知道是个千娇百宠养着长大的。
“小姐,为何不跟清筠先生一同上山?”秋蝉不解问到。
祝温卿还没有回答,冬眠拿手指戳了下秋蝉的脑袋:“你傻呀,小姐是想靠自己的记忆爬上去。”
祝温卿笑笑未语,秋蝉恍然大悟。
离开上京八年,八年里每逢四月二十,祝温卿都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,一遍又一遍画着记忆里的东山上山路。
今年好不容易自己能走一遍,自然想靠着自己的记忆走上去。
主人三人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,口渴坐下来休息。
小时候爬上东山只需要两个时辰,可现在她走一个时辰又一炷香的时间,都未看见山顶,祝温卿喝了口水,略有些倦态地垂着脑袋。
八年时间,她怕自己忘记上东山的路线,便年复一年的画着上山路线,但现实里,爬山的路因为树木丛生也改变了路径。
她还是失去了上山的路。
八年前,母亲因病去世,大夫说火化最为妥帖,还在沿海之地查盐税之事的祝乘直接下令火化,她拼命阻止,但外祖父远在边境,她才六岁,宋芸芸带人在她面前直接火化了她的母亲,还是清筠先生在,拼命保下了她母亲的骨灰。
宁虞生前原本想要游历四湖,成为一名先生或者是一位悬壶济世的大夫,但识人不清,让她深陷于后院污秽勾当里。
六岁的祝温卿并不了解母亲的遭遇,她记得的只是母亲生病时的悔恨,是母亲坚定自己会好起来的强韧,和身体痊愈后与父亲合离,带她四处看看,开阔眼界。
母亲至死都想走出去,却到死都没有走出去。
祝温卿不想母亲死后还困在骨灰坛里,经过与外祖父商量,在清筠先生、外祖父的陪同下,登上上京最高的地方即东山山顶,让母亲的骨灰随风飘散,让母亲去看看她想看的山湖,走走她想了解的人文地理。
“走吧。”
休息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,祝温卿就起来带着秋蝉、冬眠继续爬了。
路找一找总会有的。
她会找到的。
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,祝温卿望着全是树的地方,心里发慌。
又考虑到这么长时间,清筠先生会不会等烦了?
认为自己对母亲的事情不上心?
祝温卿抿了下唇角,仔细观察了下周围环境,选中一个方向。
“我们走这边。”
两个丫鬟没有异议。
对于小姐的话,她们向来言听计从。
东山位于上京最高点,每逢下雨总会出现山体崩塌,工部多次派人维修,但每年都会发生数十次,不过幸好东山距离城郭有一段距离,只要下雨天,不要靠近东山,就不会发生惨案,时日久了,城内百姓也就慢慢不来,东山自此荒废下去,原本有的山路也就被杂草覆盖。
祝温卿虽辨认出了山路,但她走了一段路程,看见陡然出现的砾石,脸色愁苦。
早知道,因为多带些帮手来,现如今,只能小心些。
“你们俩要小心!”
秋蝉、冬眠同时应道:“是,姑娘也要万分小心。”
冬眠向来心细,选择走在最前面,为她们开路。
越往上走,石头越锋利硕大,主仆三人走的艰难。
祝温卿小心翼翼,突然,山上碎石滚落,祝温卿听到响声,擡头看,看见石块向她们飞来,她动作利索推开秋蝉,自己眼看就要往下滚,秋蝉冬眠惊慌喊着。
可她身体像是失重般,眼看就要跌到石头上,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拦腰抱起,少年突然宛如天神出现。
司桁动作灵巧,纵使抱着祝温卿,也能在这杂石丛生的地方稳当行走,找到一处相对平坦的空地,问向怀里的人:“你没事吧?”
少年漆黑的眼眸映着她的倒影,她慌乱地像个受惊的小鹿。
来到上京后,她习惯到哪里到带着面纱,纵使她脸上不画疤痕。
今日为母亲忌日,她没有画疤痕,面纱司桁眼里的她,缓缓放下心来。
“是不是哪里受伤了?”
司桁见她久久没有回答,干脆自己检查起来。
他刚想撸起祝温卿的衣袖,祝温卿直接拍掉他的手,怒斥道:“你干嘛?”
自己连忙后退,退的过程脚上传来刺痛,脸色顷刻变的痛苦。
司桁见她这样,直接半膝蹲下来,一手强制祝温卿坐在自己大腿上,一手去检查祝温卿的脚踝。
第一次有陌生男人这样触碰她,她羞涩难当,动作别扭不让司桁查看,可司桁哪里放仍她,圈着她腰身的手力气大的让她反抗不了,另外一只手已经找到她受伤的左脚。
左脚脚踝在滑落的过程中砸到砾石,脚踝直接肿起来。
越靠近山顶的风越凉,吹在她红肿发热的皮肤上,她舒服地嘤出了一声,少年的身子敏感地立刻颤了颤。
司桁偏头深深看了她一眼,祝温卿虽未擡头,但感受到司桁的压迫感,强忍住那股不适不再开口。
少女的脚踝肤质白皙,凸出的关节圆润晶莹,青色脉络依稀可见,可惜,肿起的红包破坏了少女精致的美感,增加了几分破碎美,他的耳朵慢慢红起来,连自己都未察觉到。
司桁目光移回来,落在她的脚踝处,目光深深被吸引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