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(第2页)

白色罗袜包裹着的小脚,正正好落入他的掌心。

他只要稍微用些力,那细细的脚踝仿佛可以被他捏碎。

生平第一次,他竟然对一个女子的脚踝起了疼惜之情。

这么美的脚踝,要是带上他送的小金锁脚链,再舞上一曲,定是美地不可方物。

“你会跳舞吗?”

垂头的祝温卿像是被猜中了什么秘密,她努力保持平静,缓缓摇了摇脑袋。

不会吗?

不会也无妨。

以后有的是时间,他可以教她。

祝温卿缓了片刻,尝试将脚从司桁手心中移开,但刚移开一步,司桁又把她脚给拉回去了。

“我要上山。”祝温卿倔强说着。

司桁不认同:“你脚都这样还上什么山。”

“我一定要上山!”

祝温卿甚少在他面前坚定过什么。

是以,当他侧头,看清祝温卿眼里的坚定时,愣了片刻。

祝温卿明白司桁的固执,但山是一定要上的。

她叫来秋蝉、冬眠:“你俩扶着我。”

秋蝉、冬眠闻声就要去扶她,司桁撑着她腰身的手用力,使劲将她旋转个方向,将她稳稳落在自己的后背上,少年的双臂稳妥有力拖着她的大腿。

“要上是吧!”

“行,我背你上去。”

司桁扭头看她,语气轻松,祝温卿趴在他后背,刚好与他的眼神对上。

时间此刻仿佛凝滞,祝温卿干净的水眸里闪烁着别样的光,司桁嘴角含着笑。

“趴好了。”

祝温卿唇角压了压,春末的衣裳轻薄,她清晰感觉到少年宽阔的后背,以及托着她全身结实的手臂。

从未跟异性有如此亲密,她脸慢慢羞红。

司桁腿脚好,秋蝉、冬眠跟在司桁身后,要比她们三人之前用的时间短许多。

本来就耽误很多时间,祝温卿见状,也就不好再说什么,可身上的燥意越来越重,她慢慢缩在司桁后背上。

终归是男子呀,太羞羞羞人了。

司桁感受到祝温卿的变化,轻轻笑出声来。

司桁背着祝温卿,走了一炷香时间,两个丫鬟累地不敢说,司桁背着祝温卿还一脸轻松,对此,两个丫鬟互相对视,但对视这一会功夫,司桁就跟她俩拉开距离。

两个丫鬟:“!!!......”

只得赶紧跟上去。

这人是不知道累吗?

祝温卿也是察觉出来,她自己一个人在这崎岖山路上别说走一炷香了,走半炷香她都需要喘一喘。

但她看着身下的少年,少年眼睛明亮,浑身散发着意气风发的朝气。

别说累了,他怕正兴奋呢。

祝温卿沉默几分,回头看,看着努力追赶的秋蝉、冬眠,心里想真是难为她俩了。

“停会吧,都走了这么长时间。”

休息会,好让秋蝉、冬眠喘口气。

可这句话在司桁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层含义。

祝温卿这是担心他,怕他累着。

可是这才哪到哪。

“不累,你不是着急吗?”

“歇歇吧。”

卿卿果真担心他。

行,都这般担心了,他不好在推脱。

司桁将祝温卿放下,秋蝉、冬眠也连忙到祝温卿身边歇息。

休息时,司桁总是有意无意看向祝温卿的脚踝,祝温卿察觉到,偷偷将脚踝往裙摆下藏了藏。

司桁一眼又一眼,等第三眼过去,祝温卿两只小脚都藏的严严实实。

看不见了呢,司桁移步过去,祝温卿知道他走过来,但目光偏偏看向其他地方,不看他。

司桁寻了个地方坐在她旁边,寻着话头说:“回去之后,我让太医给你看看。”

太太太太太医?

倒也不必。

这点伤她自己医好。

“你还记得我送你的小金锁脚链吗?”

梦里的记忆顷刻涌出来,祝温卿脸色变了变。

可谁知,司桁下句话直接让她愣在原地。

“带在你的脚踝上定是好看的!”

祝温卿扭头看他,目光笔直地似乎要穿透他。

司桁略微诧异,祝温卿眼神太直接,她从前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祝温卿摇摇脑袋,收回目光,司桁灵敏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变化。

原本,她还想问司桁为何出现在这里,但这时她不想问了。

梦里的事情虽然没有按照梦境那般发生,可却仍然用另一种方式慢慢出现。

之后司桁会像梦里那般囚禁她吗?

祝温卿余光瞄了一眼司桁,她觉得他会的。

司桁貌似对她已经有占有欲了。

想到这里,祝温卿待不下去,扶着秋蝉就要起来。

司桁立刻扶住她,且自然顺势将她背起来。

又走了半炷香时间,司桁看见下山而来的清筠。

清筠先生看见司桁背上的祝温卿,连忙跑过去:“卿卿怎么了?”

祝温卿看向自己左脚踝,宋清筠也顺着祝温卿目光看去。

“不碍事,被碰了一下,幸好得司世子相助。”

清筠先生看了眼司桁,便收回目光。

“我多年也未回来,不知东山已变如今样子,为师是从另外一条道路上山,想到你肯定走原来道路,特意下山。”

“劳烦师父担忧了。”

半炷香之后,山顶上,原本烈日却被乌云遮住,长年累月的古树竖立山顶两侧。

群山之间,祝温卿感到一股悲凉。

“司世子,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!”

少女的声音瞬间忧伤,司桁听闻难得没有坚持。

冬眠、秋蝉搀扶着她,与清筠先生一同站在山崖前面。

八年之前,她绝望哭泣撒着母亲骨灰。

八年之后,她再观此景,内心同样悲怆苍寂。

“母亲,卿儿回来看您了。”

少女双膝笔直跪下,声音饱满思念,朝着天地,她磕下头,泪顺着脸颊,滴在黄土山顶上。

秋蝉、冬眠忍不住低头哭泣,清筠先生站在她身侧,伸手落在她的肩膀上。

漫天黄纸随风扬起,司桁观望着,心隐隐作痛。

原来今日是她母亲忌日,难怪她什么都不肯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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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山的路,要比上山的路好走许多。

黄昏时,奉洺先生看见被司桁背回来的祝温卿,差点一棍子打在司桁身上。

他千娇百宠养大的徒弟怎么去祭拜母亲一趟回来还受伤了!?

祝温卿急忙拉住奉洺先生。

“先生、先生,是我不小心碰到石头,与世子无关。”

“我在,会让她受伤吗?我宁愿伤的是我,也不会伤了她。”

祝温卿一听这话,去看司桁,司桁眼里的爱意不加遮掩,她急忙出口,撇清二人关系:“世子,你这话可不能乱说。”

“我并.....”

“世子,天色不早了,就不留您用饭了。”

这话属实说的没心没肺,司桁一路把她背下来,怎么着都应该把人迎进来,再好生道谢一番。

可司桁刚才那话着实吓到她,他怎能、怎能直白说出那种话。

司桁、奉洺先生同步看祝温卿,祝温卿故意看向别处。

三人僵持一会,司桁是不会罢休,奉洺先生出来打圆场。

司桁依旧不情愿,他想让太医为祝温卿诊治。

“世子,做事不可太着急,欲速则不达。”

司桁似乎固执的有些偏执?

奉洺感觉出来,心里深深打量他几番。

司桁深深明白自己性格,心中思量,目光在祝温卿身上停留片刻,朝着奉洺先生行礼告辞。

祝温卿因脚踝伤,奉洺先生又给她多告了两日假。

告假期间,司桁日日来探望她,有时虽看不见祝温卿,他心情看上去也是不错。

而这看不见祝温卿的次数,不夸张地说,司桁来五次可以有五次见不到司桁。

这不,司桁又来了。

奉洺先生实在没法,他出来迎客。

他看着司桁拿着那些名贵补品,笑道:“卿卿伤的是脚踝,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卿卿九死一生了。”

司桁想着她那瘦小的身板,脸微微笑着:“给她补补身体也是好的。”

随后奉洺先生邀司桁去后院八角亭内品茶。

祝温卿房间内,祝温卿脚踝好地差不多,听见秋蝉说司桁又来了,嘴巴瞬间撅起来。

“姑娘,你为何不喜欢司世子?”

这两日,世子一天来好几趟,就差住在府里了。

祝温卿趴在床上,胸闷道:“嗯,就是不喜欢。”

司桁皮相好,秋蝉、冬眠两人私下讨论过,觉得祝温卿嫁给司桁定是极好的。

只是,自家姑娘既然不喜欢,她们自然是支撑自家姑娘的。

冬眠想了想祝温卿拒绝司桁次数过多,传出来名声不好,规劝着:“姑娘,就算再怎么不喜欢,还是要去见一面,况且明日就回国子监了,总是要见的,期间世子若是想起什么事情来,你们也可以交流一番。”

想起什么事.......

祝温卿想到卫辰,她怕司桁对卫辰师兄出手,已经好久没有去找卫辰师兄,也特意没有打听卫辰师兄的近况,但如若司桁真的记住卫辰师兄……

祝温卿心里一阵阵后怕。

“给我梳洗打扮,迎客。”

她只要在司桁面前表情好一些,让司桁高兴些,司桁应该能忘记卫辰师兄吧。

一炷香之后,司桁看着穿着淡粉色连珠团花锦纹对襟连衣裙的祝温卿朝他走来,他立刻起身迎接。

春末黄昏,少女少男坐在亭子里,相谈甚欢,池水涓涓而流,摇曳的碧绿落在二人旁边,奉洺先生见状,竟升出岁月静好之感。

两日后,祝温卿回到国子监。

“我要去看你,但是司世子每次都拦住我,从我手中把你的功课抢了,给你送去!”

原来是用这个借口进她家的呀。

祝温卿捏捏秦韵小脸蛋;“苦了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