胭脂山金烬

第60章(第2页)

说完转身欲走。谁知前脚刚迈,耳边只听“咻”得一声脆响,便被一支皮鞭拴住了脚踝,那皮鞭向后发力,她立时重心不稳,被绊得直挺挺向后倒去,未等口中惊呼出声,整个人已被他接住,揽入怀中。

紧跟着,他一个翻身,便如醉酒那晚重现,在这无人的山冈之上,将她压于身下。

“你就那么急着,把我推到别的女人身边?”

男人的酒气喷在她脸上,深棕色的双瞳锁着她惨白的一张小脸,释放出的危险信号,甚至比他娶呼衍乐的那晚更甚。

兰佩吞咽口水的小动作暴露了此刻的紧张无措,说出的话却是半点也不怕死:“是大王要娶别的女人,臣妾又如何拦得住!”

冒顿微微一怔,旋即竟不屑地笑了,问她:“你拦了吗?”

兰佩气他得便宜卖乖,嘴硬:“徒劳的事臣妾从不做!”

这个女人,实是他活到二十又五,最难对付之首。

不断挑战他的底线,一次次得逞,而他,每每入她圈套气急败坏,越陷越深。

譬如此刻,他恼她连日来对自己纳娶二阏氏不以为意,乐见其成的态度,恼她自那晚醉酒之后,明知道他夜宿帐中,事后也没来找他。

如果她想找他,不管他去了哪里,哪怕他在母阏氏的墓冢前,她也能找得到。

然而最可恨的是她此刻突然屁颠颠找来的理由,竟是要给他送婚服!!
 

冒顿恨得咬牙,又拿她毫无办法,唯一能够占据上风,显他王者之姿的,也只有那一回事了。

于是,一番攻城略地的强吻落上她的唇瓣,兰佩唔了一声把头偏开,被他大力捏住下巴,又将脸扳了回来。

那力道之大,几欲将她的下巴捏碎,兰佩痛呼出声,嘴一张,便被他的舌堵住。

痛感袭来,前世种种梦魇开始与现实重叠,兰佩呜咽喊痛时不禁心生疑窦——

连同她那日醉酒,这已是第二次了,难道,殊途同归,她终逃不过与前世相同的宿命?

是不是接下来,很快就该轮到她被送东胡了?

“不!”

她一阵惊恐,一阵绝望,不禁奋力抗争,手脚并用,可那花拳绣腿对他而言,犹如隔靴搔痒。

甚至还起了反作用。

一阵刺痛袭来,她眼角濡湿,瞥见他双眸中猩红血丝,想他定是疯了,脑中遵循前世记忆,竟异常清醒地摸索拔出腰间径路刀。

只是这一次,她将吹毛断发的利刃对上了自己。

冒顿多年行走刀光剑影间,对刀剑敏感融入骨血。宝刀出鞘那一瞬,他已酒醒,全身呈戒备防御之姿,电光火石间,正欲夺刀之际,见她竟将刀刃架到了自己纤细的脖颈之上,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。

晌午日头刺眼,刀刃紧贴那片雪肌,反射熠熠白光,晃得他微微眯眼。

他停下,怔足半晌,话里的怒意已无需克制:“你何意?”

兰佩紧握刀柄的骨节惨白,一如她此刻脸色。

“我是你的大阏氏,”她哑声一字一句道:“不是任你恣意摆布的侍奴。”

他的眼自那白晃晃的刀刃挪上她的脸,紧绷的唇线,翕动的鼻翼,微颤的睫羽,最后落停在她那双杏眼之上。

多么美的一双眼呵,然而此刻却带着敌意,抗拒,憎恶。

与他对视。

良久。

他紧锁的眉心渐解开,微眯的眼皮半掀,唇角一弯,像是释然,从她身上翻下,起身,兀自整理衣襟,讥道:“甚好。甚好。你就好好地当你的大阏氏罢。”

说完迈开步,又回身,深不见底的深棕色双眸暼了眼她手里依旧紧握着的径路刀,话音转冷:“孤送大阏氏这刀,意在自保而非自残,大阏氏若会错了意,不如趁早弃了。”

......

小狄站在山冈下,先瞅见大单于独自从冈上下来,黑脸自拓陀手中夺走缰绳,策马疾驰而去,拓陀见状只得飞奔上马跟去,两人谁也不曾朝她手里的婚服看过一眼。

又等了一阵,才见大阏氏的身影从冈上蹒跚下来,发髻散开,碧玉簪也不知去了何处,眼皮粉肿,明显就是哭过,想要开口询问,又不敢,只得捧着大单于的婚服亦步亦趋跟着。

跟了一阵,被大阏氏拦住:“你不必跟我,将婚服送去金帐,务必亲自交给阿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