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暗夜计里的抉择(第2页)
\"走。\"裴砚合上《荒城志》,把书塞进老书吏怀里,\"替我守着它,等打完这仗...\"
\"等打完这仗,我要听你说十年前的故事。\"老书吏突然笑了,眼角皱纹里泛着水光,\"老宗主说过,逆字者不是逆天命,是逆那些要把人心踩进泥里的混蛋。\"
晨雾开始散了。
裴砚推开图书馆门,看见苏昭站在巷口,身后跟着七八个拾荒队员——阿大扛着锈迹斑斑的斩马刀,阿秀别着她做的机关蝴蝶,连最胆小的春生都攥着块磨尖的青砖。
她看见他,眼尾的红淡了些,却故意板着脸:\"磨蹭什么?
老周头说火药库有动静,林九的人怕是闻着味了。\"
裴砚走到她身边,闻见她发间野蒿的清香。
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,混着血幕下渐起的风,卷着他袖中《荒城志》的批注——\"妖神之心,镇于人心。\"
他握住苏昭的手,掌心逆字与她腕间血纹再次发烫。
这一次,他听见自己心跳里混着更清晰的声音:日落前,他们要去的不只是废弃神庙。
还有,要向方砚舟讨个十年前的答案。
裴砚的拇指在《荒城志》卷角摩挲两下,砖缝里漏下的血幕红光刚好漫过他眼尾。
苏昭站在三步外,发间野蒿被风掀起又落下,扫过她颈侧那道淡红血纹——方才在祠堂时,那血纹还像条活物似的往锁骨钻。
\"阿福说的神庙,在西郊外十里乱葬岗。\"他把书翻到画着尖顶的那页,指节叩了叩朱砂批注,\"十年前问魂宗被屠那晚,方砚舟背后的血幕里,就浮着这尖顶影子。\"
苏昭的指尖在图上顿住,指甲盖泛着不自然的粉白。
她能听见自己血脉在血管里翻涌的声音,像有人拿铜杵捣着骨髓:\"所以妖神之心...是方砚舟引动蚀日的钥匙?\"
\"或者,是他要摧毁蚀日的钥匙。\"裴砚突然攥住她发冷的手腕,指腹碾过她腕间若隐若现的逆字纹路——这是昨夜他用问魂术替她压制血脉时留下的印记,\"老书吏说,逆字者镇的从来不是妖神,是人心。
方砚舟当年能屠了问魂宗,现在未必能守住自己的心。\"
阿大扛着斩马刀凑过来,刀身锈迹刮过青石板,刺啦一声:\"三小姐,我带人把西市到神庙的路清了。
林九那老东西派了二十个镇灵师在染坊蹲点,刚才阿秀的机关蝴蝶飞过去,他们腰上的镇灵铃全哑了。\"
\"哑了?\"苏昭突然按住太阳穴,耳后传来细密的刺痛。
她看见阿秀别在鬓角的铜蝴蝶突然振翅,金漆翅膀上的血纹比昨日更艳——那是她用自己的血喂的机关,\"阿秀,蝴蝶是不是又...又吸了血?\"
\"三小姐?\"阿秀的声音突然变远。
苏昭眼前浮起重影,祠堂长明灯的蓝焰和血幕的红叠在一起,像团烧不尽的火。
她腕间逆字突然烫得惊人,裴砚的手掌覆上来时,她闻到了残卷里野蒿的苦香,\"昭昭?
昭昭你看我。\"
\"我没事。\"苏昭咬着舌尖,腥甜漫开时重影终于散了。
她看见裴砚额角沁着细汗,指缝里渗出淡红——他刚才用问魂术替她压血脉,反噬到自己身上了。\"裴郎,我...我觉得这血脉越来越不受控了。\"她低头盯着自己手背,那里正爬起半道血痕,\"昨夜我梦见妖神了,它说...说我体内的血是钥匙,能开蚀日眼。\"
裴砚的瞳孔骤缩。
他想起十年前老宗主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:\"妖神之心,在持钥人骨血里。\"当时他以为持钥人是方砚舟,现在看着苏昭腕间翻涌的血纹,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