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暗流流动(第2页)
他想起残卷最后一页的血字:\"遮魂易,护心难\",突然懂了所谓\"护心\",从来不是把人困在温室里。
\"我陪你去。\"他说,声音低得像从胸腔里滚出来的,\"谈的时候我站在你三步外,孙七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,我剁了他的手;要是敢用妖物阴你,我就用问魂宗的禁术,把那些妖物的魂剜出来,串成灯。\"
苏昭笑了,眼睛弯成月牙。
她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,像小时候在街头买糖葫芦时那样:\"拉钩,不许骗我。\"
裴砚任她勾着,指腹蹭过她指尖的薄茧——那是摸机关匣磨出来的。
他望着她发间晃动的银铃铛,突然想起明日卯时三刻,血月商队的马车会停在南城门。
孙七爱穿月白锦袍,袖口绣着血月纹,说话时喜欢用玉扳指敲茶盏,一下,两下,第三下时就要出阴招。
\"昭昭。\"他突然松开她的手,从怀里摸出个铜哨,\"这是我照着你做的机关改的,吹三声长哨,不管我在哪儿,半柱香内必到。\"
苏昭接过铜哨,突然听见前院传来脚步声。
两人同时转头,就见影壁后闪过个圆滚滚的身影——是苏宏。
他手里攥着酒壶,嘴里哼着小曲,可脚步却刻意放轻,像只偷油的胖猫。
裴砚的眼神冷了冷。
他想起账房暗格里的半块碎玉,想起苏宏骑缝印上的芝麻——那是苏昭去年中秋塞给他的芝麻糖,说\"大老爷嘴馋,偷我糖吃时总擦不干净手\"。
\"明日巳时,南城门茶棚。\"苏昭把铜哨塞进袖中,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,\"孙七要见的是苏府三小姐,可我知道,站在我身边的,是裴砚。\"
血月不知何时隐进了云层。
裴砚望着她转身回房的背影,袖中短刃的问魂宗图腾突然发烫。
他摸出碎玉,借着月光看上面的纹路——那是问魂宗的\"锁魂阵\",能困妖物,也能困人心。
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:\"三更天——露水重——\"
裴砚抬头,看见东墙根下有个黑影闪过,月白锦袍的衣角在风里晃了晃。
他眯起眼——那是血月商队的服饰。
孙七来得比他预想的更早。
他摸了摸袖中的短刃,又摸了摸藏在腰间的账本碎片。
月光重新漫下来时,他的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——该来的,终究要来了。
南城门茶棚的茉莉香混着晨雾漫进来时,孙七的玉扳指正敲在第三下。
茶盏边缘发出清响的刹那,他忽然倾身向前,月白锦袍的血月纹擦过案几:\"苏三小姐说要谈合作,总得先让孙某确认诚意。\"他指尖点向苏昭后颈,\"妖神血脉的胎记,可是长在这里?\"
苏昭的脊背绷成弓弦。
她能闻到孙七袖中散出的沉水香,混着一丝腐肉味——那是长期接触妖物才会沾染上的气息。
昨日裴砚说过,血月商队的人总在诡雾林外收妖核,这味道,是洗不净的。
\"孙管事这是查户口还是查血脉?\"她端起茶盏抿了口,茶汤在舌尖泛起苦意,\"青阳城规矩,谈生意看货单,要看人......\"她眼尾微挑,\"得先亮你的诚意。\"
孙七的笑僵在脸上。
他正要拍案,余光瞥见三步外的裴砚——那赘婿正扶着茶棚柱子,宽袖下的手攥得指节发白,活像被吓到的鹌鹑。
他嗤笑一声,重新坐直:\"三小姐说笑了,孙某不过是想......\"
话音未落,裴砚突然踉跄着撞向茶桌。
陶壶翻倒,深褐茶汤泼在孙七胸前。
月白锦袍上顿时绽开暗红纹路,像团扭曲的血月。
茶棚里的人声突然静了。
孙七低头看着胸前的咒印,喉结滚动两下,猛地站起来撞翻椅子:\"你、你......\"
\"这是问魂宗的锁魂印。\"裴砚揉着撞疼的肩膀,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,\"孙管事总说自己没进过诡雾林最深处,可这印子,分明是被蚀日妖物的怨气缠上了——若不想七日之后魂被妖物啃干净,最好收起你查血脉的心思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