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真相大白(第3页)
孙七的指甲在青石板上抓出五道深痕,惨叫声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枭。
苏宏看着那滩逐渐扩散的血渍,突然踉跄后退,撞翻了身后的红木椅。\"我...我是为苏府!\"他的胖脸抽搐着,\"北境战马能护城,胭脂能换武器,等我凑够三十车...三十车...\"
\"够了。\"苏昭的声音突然冷下来。
她望着族老们各异的表情——三长老攥着账册直摇头,二长老摸着胡须眯起眼,连平时最偏袒大房的五叔公都别过了脸。
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她发间银铃上,碎光里,她想起昨夜在祠堂跪了半宿的母亲牌位,想起拾荒队兄弟断在槐妖藤里的半只靴子。\"伯爷,您说为苏府。\"她一步步逼近苏宏,\"可苏府的人,吃的是霉斑红薯,穿的是补丁粗布,您的胭脂,却要拿他们的命换。\"
苏宏的喉结动了动,终究没再说出半句话。
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串,碎玉在掌心硌出深紫的印子。
堂外巡城卫的镇灵铃越响越近,马蹄声里还混着血月商队运货大车的吱呀——裴砚猜,是他昨夜让守碑的老周放的消息,此刻巡城卫怕是带着粮库的钥匙来了。
\"今日族老会,暂且散了。\"三长老咳嗽两声,将账册收进袖中,\"大房的事,待巡城卫查完粮库再议。\"
苏宏最后看了眼裴砚和苏昭,肥胖的身影在门框投下扭曲的阴影。
门轴吱呀闭合时,那片沾了茶渍的梧桐叶被风卷着,轻轻贴在孙七颤抖的后背上。
议事厅里的檀香不知何时又燃了起来,混着孙七身上的血腥气,呛得人眼眶发酸。
苏昭望着满地狼藉,突然觉得手里的烤红薯烫得慌——她今早特意买的最后一块好红薯,此刻已经凉透了,焦皮裂开的缝隙里,露出金黄的薯肉,像极了十年前雪夜,裴砚缩在柴房里啃的那半块锅巴。
\"昭昭。\"裴砚的声音突然轻了,像十年前在柴房里,他给她裹上破棉袄时的温度,\"回房吧。\"
苏昭抬头看他,见他袖中遮魂咒的黄纸还在发烫——那是她的血脉在躁动,也是他藏了十年的后手。
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眼底,她突然想起昨夜他蹲在账房修残卷的模样,墨汁沾了半手,却笑着说\"这局,该收网了\"。
可此刻,他眼底没有半分胜者的喜悦,只有深不见底的沉郁。
两人并肩走出议事厅时,苏昭听见他低低说了句:\"他不会罢休的。\"
风卷着梧桐叶掠过廊角,惊起两只避世的麻雀。
苏昭望着裴砚微驼的背影——这是他十年里惯常的姿态,像株被压弯的竹,可她知道,这株竹的根须,早已扎进了最黑暗的泥里。
回到房间时,窗台上的镇灵灯还亮着,暖黄的光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。
苏昭摸着发间银铃,突然抓住裴砚的手。
他的掌心有常年握笔的薄茧,此刻还带着方才泼茶时的余温。
\"砚哥哥。\"她轻声唤他,声音里带着十年前雪夜的颤,\"我们...是不是要面对更可怕的事了?\"
裴砚没有说话。
他反握住她的手,指腹轻轻蹭过她腕间若隐若现的血脉纹路——那是妖神之女的印记,也是他们对抗蚀日的刀。
窗外,暮色正漫过青阳城的镇灵碑,将最后一线天光染成血幕般的暗红。
他望着那片血色,在心里默默补了半句:
更可怕的,从来不是苏宏。
而是藏在血幕之后,等了十年的,蚀日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