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真相渐显(第2页)
苏昭靠在门框上,怀里抱着阿七留下的更夫铜锣。
铜锣边缘有道缺口,是昨夜她用机关鸟的钢爪划的:\"需要我扮成更夫?\"
\"不。\"裴砚转身,目光扫过阿七指向老井的手,\"我们要让暗桩觉得...我们没发现老井的秘密。\"他从怀里摸出血契残片,残片上的血月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暗紫,\"昭昭,今夜子时,你我假装去西市查货——就像从前拾荒队收粮那样。\"
苏昭捏紧铜锣,缺口硌得掌心生疼:\"那阿七...\"
\"我会把他挪到井边。\"裴砚的声音沉得像块浸了水的石头,\"蛊虫反噬的痕迹太明显,暗桩若想确认他是否真死,必定会去井里取什么。\"他突然握住苏昭的手,把铜锣塞进她掌心里,\"昭昭,你记不记得?
十年前你偷溜出城,掉进老井里,是我用竹筐把你吊上来的。\"
苏昭望着他眼底的暗纹,突然想起昨夜井水倒映的血月。
那时裴砚说\"去井里看看\",语气像在说\"去后院摘桃\"。
可他的指尖掐进掌心,指甲盖都泛了白。
\"我记得。\"她反握住他的手,把他指腹的血泡按进自己掌纹里,\"那时你说'三小姐再调皮,我就把井填了'。\"
裴砚笑了笑,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:\"今夜...我陪你去填井。\"
暮色漫进偏院时,林婶端着新熬的桂圆汤来了。
汤碗里浮着颗完整的桂圆,在暮色里红得像滴凝固的血。
\"趁热喝。\"她把碗塞进苏昭手里,又往裴砚怀里塞了个布包,\"里面是姜糖,手疼时含一颗。\"
裴砚捏了捏布包,里面的姜糖硌得他指节发暖。
他望着林婶转身的背影,看她的蓝布裙角扫过阿七的尸体,突然开口:\"奶娘,今夜莫要出门。\"
林婶脚步顿了顿,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。
晚风掀起密室的门帘,吹得锁魂符哗哗作响。
苏昭喝了口汤,桂圆甜得发腻,直往喉咙里钻。
她望着裴砚把阿七的尸体往老井方向挪,月光落在他后颈的伤疤上——那是十年前问魂宗被灭门时留下的,像条扭曲的红蜈蚣。
\"裴郎。\"她轻声唤。
裴砚回头,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,洇出个深灰色的圆。
苏昭举起汤碗,朝他晃了晃:\"等填完井,我们喝你熬的汤好不好?\"
裴砚的眼睛亮了亮,又迅速暗下去。
他低头调整阿七的姿势,让那根指向老井的手指正对着井口:\"好。\"他说,\"我熬双倍的桂圆。\"
老井突然\"咕嘟\"响了一声,像有人在井底叹气。
苏昭的汤碗在手里晃了晃,甜汤溅在阿七的手背上,把他青灰色的皮肤浸得发亮。
她望着井里翻涌的猩红水纹,突然想起昨夜裴砚说的话——\"解开蚀日之秘,天地再无镇灵碑\"。
而此刻,井边的野菊在晚风里抖成一团,像无数只举起来的手。
暮色褪尽时,裴砚替苏昭理了理斗篷的风帽。
青阳城的夜雾裹着铁锈味漫进来,沾在两人发梢上,像撒了把碎盐。
\"记着,走到西市街口就往回绕。\"他的拇指在苏昭手背轻轻一按,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——若半炷香内没听见铜锣响,便是机关触发。
苏昭攥紧怀里的铜锣,缺口硌得掌心发疼。
她望着裴砚在密室门楣重新贴好的锁魂符,符纸边缘的鸡血在雾里泛着暗紫,像团凝而不化的血。
\"裴郎。\"她突然拽住他的袖口,\"井里的东西...真能引他们来?\"
裴砚低头替她系紧斗篷绳结,指腹扫过她腕间跳动的血脉:\"阿七舌下的蛊是方砚舟独门的'蚀心虫',中蛊者咽气前会本能往老井爬。\"他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木,\"他们怕阿七临死前泄了井里的秘密,必然来毁尸灭迹。\"
苏昭望着他后颈那道蜈蚣似的伤疤,突然想起十年前雪夜。
那时她掉进老井,是裴砚裹着破棉絮,用冻得发紫的手一点点摇着辘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