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血月前夕(第2页)
苏昭的手指在机关弩的扳机上轻轻一按,\"咔嗒\"一声,弩箭\"咻\"地钉在墙上的沙袋上。\"我今晚就能把机关弩改良完,每个门廊都装两具。\"她抬头看他,眼尾的朱砂被烛火映得更红,\"裴郎,你说方砚舟...真的是当年那个和你一起抓蛐蛐的阿舟吗?\"
裴砚的手顿在残卷上。
他想起十二岁那年,方砚舟偷了他的烤红薯,却在他被野狗追时,抄起木棍冲上来。
后来灾变发生,方砚舟握着他的手说:\"阿砚,我定会找到让所有人活下来的办法。\"可现在,他的办发里,为什么有苏昭的血?
\"不管他是谁。\"裴砚将镇灵铃塞进苏昭手心,\"血月之夜,我护你。\"
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。
苏昭的指尖在铃身上摩挲,突然抬头:\"裴郎,你听——\"
密室的石门外,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像是有人踩着碎砖跑过来,鞋底擦过青石板的声音,一下比一下急,一下比一下近。
裴砚的手已经按在腰间的镇灵铃上。
他望着苏昭,她发间的银簪在阴影里闪了闪,像一道未出鞘的剑。
密室石门被撞开的瞬间,裴砚的镇灵铃已经震得嗡鸣。
老周踉跄着栽进来,腰间的布包散了半边,半块青铜镜磕在石地上,撞出一道刺耳鸣响。
他的粗布短打浸透冷汗,发梢滴着水——像是从后巷阴沟里滚过来的,\"裴...裴公子!\"他扶着墙喘气,喉结上下滚动,\"白霜带着人从角门摸进来了!
我亲眼看见她往正厅去,手里还提着柄淬了蚀日草汁的短刃!\"
苏昭的机关弩\"咔嗒\"一声上弦。
她发间银簪在晃动,映着老周脸上的水痕,\"伤到人没?\"
\"门房老张头拦了一下。\"老周抹了把脸,指缝里渗出血丝,\"那短刃划拉到他胳膊,伤口黑得像泼了墨...我背他去林婶那了,现在正用姜酒擦。\"
裴砚的指节捏得发白。
他想起方才在灶房,林婶揉面时手上的老茧——若白霜冲的是苏昭,林婶、老张头这些护着苏府的人,都是她刀下的活靶。\"昭昭,跟我走。\"他扯下腰间镇灵铃系在苏昭腕上,\"你走偏廊,我引他们去正厅。\"
\"不行。\"苏昭反手攥住他袖口,机关弩的铁棱硌着他手背,\"我新改良的机关弩能连发三箭,正厅廊下的绊马索是我今早布的——要打就一起打。\"她眼尾的朱砂被汗浸开,像一滴要坠下来的血,\"裴郎,我不是当年那个被野狗追着跑的疯丫头了。\"
裴砚喉结动了动。
他看见她发间银簪的刻痕——那是他去年用碎瓷片给她刻的\"昭\"字,此刻在阴影里泛着冷光。\"好。\"他从怀里摸出半块青铜镜,\"你守在东厢房窗后,等我引他们到中庭,用弩箭射穿那盏琉璃灯。
灯里有我今早埋的镇灵砂,能破蚀日草的怨气。\"
密室外的脚步声已经近了。
是皮靴碾过青砖的声响,混着铁器碰撞的轻响——白霜的手下惯使带倒刺的短刀,刀鞘与腰牌相碰,总带着这种刺啦刺啦的动静。
裴砚当先迈出密室,苏昭紧随其后,两人贴着墙根往正厅挪。
转过月亮门时,苏昭的裙角扫过一盆枯了的兰草——那是苏老爷生前最爱的素心兰,如今叶尖沾着血,不知是老张头的,还是哪个护院的。
正厅的门敞着。
月光漏进来,照见白霜立在供桌前。
她发间蚀日草簪泛着幽绿,手里短刃还滴着血,在青砖上积成个小血洼。
四个手下分站四角,其中一个正用刀尖挑开苏老爷的牌位——檀木牌面裂成两半,\"苏\"字被挑得缺了半撇。
\"裴姑爷。\"白霜转头,嘴角勾着笑,\"我道你要缩在乌龟壳里等到血月呢。\"她短刃一扬,指向苏昭,\"苏三小姐的血脉,可比我爹当年说的更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