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城诡婿清风细雨明天

第49章 血契仪式

窗纸泛白时,苏昭是被后颈的痒意挠醒的。

 

碎发粘在汗湿的皮肤上,像团乱蓬蓬的草,她迷迷糊糊去拨,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——枕边有东西在发烫。

 

她翻身坐起,晨光从纱帐缝隙漏进来,照见那枚玉牌正躺在绣着并蒂莲的枕畔。

 

暖黄的光自玉纹里渗出来,像被揉碎的月光,把她的手背也染成了蜜色。

 

\"阿砚...\"她喃喃出声,声音哑得像破了的瓷碗。

 

昨夜的片段突然涌上来:裴砚摸黑回房时带起的风,他腕间浸透血的帕子,还有他离开前轻得像叹息的\"对不起\"。

 

玉牌在她掌心发烫,苏昭这才发现手背上多了道淡红的印子,形状像片蜷起的银杏叶。

 

她对着光看了又看,指腹轻轻蹭过那道印,忽然想起上个月在院门口,她举着野菊问裴砚西岭的银杏,他应\"好\"时眼尾的笑纹。

 

\"三小姐!\"

 

急促的拍门声惊得她手一抖,玉牌差点摔在地上。

 

小桃的声音从门外挤进来,带着哭腔:\"裴姑爷一大早就去了密室,奴婢跟着瞧了眼,他腕子上的帕子全是血...\"

 

苏昭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 

她抓过外衫胡乱套上,玉牌被攥在手心,烫得掌纹都发疼。

 

跑过回廊时,晨露打湿了绣鞋,她却半点没察觉,满脑子都是裴砚昨夜按在玉牌上的手腕——那些血珠渗进玉纹的模样,像极了她小时候在乱葬岗见过的,被野狗啃剩的枯骨渗血。

 

密室的石门虚掩着,门缝里露出一线昏黄。

 

苏昭推开门,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。

 

裴砚背对着她站在血阵中央,玄色外袍半敞,腕间的帕子已经换成了新的,却仍有暗红的血渍洇出来,在青石板上滴成小团。

 

\"昭昭。\"他转身时,苏昭看见他眼底的青黑,像被墨汁浸过的纸。

 

他手里攥着那把她去年送的匕首,刀鞘是用竹根雕的,刻着歪歪扭扭的\"平安\"二字——她当时说要送他防身,他却笑她雕工像猫抓的。

 

此刻刀身离鞘三寸,寒芒映得他的脸有些发青。

 

\"我们该进行血契仪式了。\"他说,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铁。

 

苏昭的喉咙突然发紧。

 

她想起上个月在藏书阁翻到的残卷,血契共生是问魂宗禁术,需以双生血为引,同受生死劫。\"阿砚,是不是蚀骨散...\"

 

\"是。\"裴砚打断她,指尖轻轻抚过血阵边缘的朱砂,\"守陵人的生魂能替我挡一时,可方砚舟下的毒掺了镇灵钉的锈,生魂撑不过今日。\"他抬头看她,眼尾的红血丝像裂开的蛛网,\"只有血契能让我们同毒共命——他要我的命,就得先取你的。\"

 

苏昭忽然想起昨夜玉牌发烫时,她梦见一片血海。

 

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:\"妖神之血,可解万劫。\"她当时以为是梦魇,此刻却盯着裴砚腕上的血,突然明白他为什么选在今日。

 

\"你早就算好了。\"她轻声说,不是疑问。

 

裴砚的喉结动了动。

 

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,指腹擦过她手背上的银杏印,\"昨夜替你烙下契印时,我后悔了。\"他笑了笑,弧度却比哭还涩,\"可方砚舟的血月阵子时就会开,我等不起。\"

 

苏昭握住他的手腕。

 

帕子下的皮肤烫得惊人,像块烧红的炭。

 

她摸到他腕骨上的旧疤——那是十年前他替她挡野狗时留下的。\"阿砚,\"她仰起头,眼睛亮得像星子,\"你说过要带我去西岭看银杏。\"

 

裴砚的呼吸一滞。

 

\"所以今天,\"她从他手里拿过匕首,竹根刀柄还带着他的体温,\"换我替你挡。\"

 

刀身贴着她手腕时,苏昭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。

 

裴砚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,\"昭昭,会很疼。\"

 

\"比上个月被野熊拍断胳膊还疼么?\"她歪头笑,刀尖轻轻压下,\"那回你背我走了二十里山路,我都没哭。\"

 

血珠冒出来的瞬间,裴砚的匕首也划开了自己的手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