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非(第3页)

“……你去哪儿了?”孟往无意跟他话家常,开门见山道。

“我去了……”他凝了一瞬,才开口敛声说,“去了銮监卫驻地。”

銮监卫有动作孟往不可能不知道,说白了,銮监卫就是天庭敌意的代表,孟往膈应也是应该的。

“怎么了?”月余川走近,抚上他脸颊,关切问候他,“脸色这么差。”

自己去见了銮监卫总督,孟往该不是以为他也抱有敌意吧?

“你……”孟往微动了嘴唇,想径直问他有没有去青岗,想了想又作罢了,打了个拐勉强笑了笑,尽力使自己显得如常,“我没事。銮监卫也不过是公事公办,与我无关。”

他虽然笑得不真心,但对銮监卫的看法倒不像是假话。既然不是因为銮监卫,那又是为了什么?

月余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双手捧起他的脸,道:“什么事?告诉我。”

孟往望进那双溺人的眼,分明还是那么温柔,不带半分杂质,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自己得到了最无尽的包容。

一点不像得知了什么不该知道的,他松了些,开口吐了几个词:“亥时一刻,青岗。”

月余川的表情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,此事是文起从中作梗,想要引他前去,他猜得到。但他没有去青岗,只是让人约了个时间地点,顺便遣了人去伏在那里。

这事他不打算说出来扰得孟往心烦,本以为文起是想拿着诱饵挑拨离间,没想到却是故意将约定碰面的信函泄到了孟往这里。

若是他不信孟往,前往了青岗要答案;若是孟往不信他,前往了青岗要亲自瞧个明白……

如此境地下相见,不知该是何种难堪。

此计实在卑劣。

好在……他们都足够理智。

但孟往如此低迷警惕,仿佛拿出了壮士断腕的决心,只要自己一质问你是谁,跟晤虞什么关系,立刻便会退缩到最遥远的距离。

这般近乎决绝的打算也是一种另类的破绽,可见跟晤虞……实在扯不清,道不明,晤虞正是他的秘密和逆鳞。

……

他为他整理了一下领口,却一眼发现孟往衣领上的绣纹发生了变化,虽然都是墨色衣衫,但跟孟往出门前根本不是同一件。

换衣服了?

目光顺过去扫了一眼木架,那件披风了无踪影。极浅淡的血气入鼻,月余川仔细打量了他一遍,好像没有受伤,这不是孟往的血。

那便是出去办事的时候染上的,扔了披风,换了衣服,该清理的都清理了。

该是……孟往不想让他看见,自己沾血的样子。正如同不想让他知道,自己沾血的曾经。

他迟迟不作答,不给一个解释,像陷在思绪里。孟往擡眸一动不动地盯住他,嘴唇紧紧抿着,凄异又固执。

“你放心。”他终于想好,抱住孟往护在怀里,眸光沉了沉,郑重无比,给他一个承诺,“你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,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。”

“包括我。”

一室寂然,屋外风声如鹤唳,草木皆兵。

自己在意的人满怀秘密,瞒着防着,连是什么人都不愿意透露。那么疏离,划得那么清,毫无坦诚可言。这份感情有一个边界,一旦逾越,立刻便会变了味道。

哪有人能真的忍受这样?月余川也不能,他给出的这个承诺里,已经夹杂了幽涩的沉痛。

答应孟往只爱他的一部分,不过是愿意等,不过是不想再伤了这个遍体鳞伤的人。

……

孟往抵着他的肩,任他抱着,鼻子有些发酸,半晌才闭眼吸了口气,声音细若蚊吟: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对不起,你想要的,我给不起。

月余川吻了他的头发:“没事。”

如果这样能让你感到安全,那么我可以以你的方式守护你。

尽管我那么想,也爱你的曾经,爱所有的悲辛苦痛。

地狱血海,我也想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