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山(第2页)

“老前辈，据说每有生命陨落，天上便会多一颗星子。前辈曾私下里与我提过，繁星万千，渺渺不绝，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，也是一桩乐事。只是星脉变化，浩瀚无垠，要实现实在是太难了。”

而孟往当场迷惑，他不曾与月余川说过这样的话，更没有什么要找星星的愿望。更何况，这种人间的传闻，什么人死后会化作星星，纯粹是安慰和哄骗人的，他从来不信。

月余川这无依无据的话，他不信，空候却信了，顺势便接：“不过是想找一颗星子，你既想哄人开心，就算是难如登天，要将这星星摘下来，那也得照办了。”

月余川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：“是后生的错。紫薇星君掌管着星脉，我曾向星君询问此事，只是星君说我不通星象，不解这其中道理。实在无法，便只好将此事搁置了。”

而空候揣着明白装糊涂：“这紫薇星君是何人？”

“后生不知具体，只知道他出身于宫旭时代，又道法精妙，似是祭司门人。”

点出祭司门人便够了，这宫旭时代的祭司门人，要么是晤虞的师父辈，要么是同辈，再要么是徒弟辈。但不管怎样，就没有能大得过空候的。

而空候的确心领神会，偏头瞧了一眼一头雾水的孟往，又重新规训月余川：“你要知道，他不开心，就是我不开心。一个紫薇星君，能奈我何？”

月余川颇有为难之色，空候思忖半晌，给他支个招：“回头我遣一心腹去往天庭，给紫薇星君带个话，今后他自不会再拦你。”

月余川点头称是。

……

如何用人，还得看用人的人，这空候就是金牌令箭，被他派去天庭的那位心腹打着带话的旗号，又听了月余川的指使，留在了星宫之中督查某人观星象，要一颗一颗地将孟往的命星数出来。

但命星这事儿只是个人间传闻罢了，并不真实存在，就算数一辈子也是数不出来的。

……

“他在利用你。”宗正乐呵呵地笑。

“小少帝恐怕早就有了收拾人的心思，只是碍于身份，不方便动手罢了。如今在你面前好巧不巧地编个故事，引出紫薇来，借用你的威势也就将人拿捏了。”

是这个道理，空候自然是懂的，但他自己本也就存了借月余川收拾紫薇星君的意思。天庭的人终究要天庭的人来治，若没有天庭少帝这条线，他也没有途径。

“无妨。”
桌案上静静地躺着一卷卷轴，他伸手取过来，拉开束着卷轴的线，卷轴摊开。

“我也在利用他。”

互相借势，反正目的一致，也就乐得如此。互相利用，更准确来说，也叫作合作。

……

宗正捋着长髯，慢悠悠摇着躺椅，摇摇头颇为感慨：

“想着不久之前，紫薇突然来信请我出山前往人间，要给小少帝身边的美人验骨，我还疑惑得很。小少帝恋鬼的事，元帝都没管，大家也都默认了，突然说要验骨，我就怀疑你那小徒弟有问题。没想到啊……”

“竟是被怀疑为晤虞，所以要验上一验是不是有极阴的根骨。”

说起以前给孟往验骨这事，的确有趣。那是他第一次见传闻中的轮回司主事，又是月余川喜欢的，所以格外留了心。

他的术法不同寻常，又知悉天下根骨，因此验骨一法是他的独家，就没有什么根骨能瞒得过他。

而那次验骨当然也是一样的——体内极阴的力量其实不强，但他能感受到孟往骨上十多枚骨钉在疯狂地掩藏力量，将绝大部分极阴之力吸纳掉了。

用地狱骨钉来掩藏，事后必定反噬，骨痛难忍。为了不暴露身份，孟往倒是极有决心。

也极为忐忑和害怕。

那次验骨比从前任何一次验骨时间都长，不是因为他验不出，而是因为他在思考。思考该如何处理此事，是直言直语将晤虞的身份坦露了，还是隐藏此事。

他与空候都是轮回之人，是时间的旅行者，也是时间的囚徒。故而谈起相识，那也是好几辈子之前的事。

这轮回者之间的相识相知之意，常人不可比。

故而他知晓，晤虞到底是不是世人口中的灭世主并不一定。也知晓空候多年来沉睡不醒，也就是因为这个人罢。

他还是选择了暴露晤虞的身份，然后……诸神震怒惊惧，一场鸿门宴浮现，要将藏身多年的余孽当场格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