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文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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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噢,是男孩,”胜哥笑笑,“男孩好啊,只要你们开开心心的,平安健康,爸爸就高兴。”

“这么开明啊,”严醉看着怀里的齐寻,笑得特别宠溺,“我还以为得给你做做思想工作呢。”

“嗨哟,爸爸年纪大,可不是老古董。”

胜哥从摇椅里起身,单手插兜:“等你们工作不忙啦,带我儿媳妇来家里吃个饭,爸爸给你们做好吃的。”

胜哥对严醉那么好,齐寻听着他们说话,想起自己为公殉职的父亲,他也是那样温和的,再也没机会把严醉带回家让父亲看看了。

齐寻低头,脸埋在严醉怀里,他不想哭,可眼圈和唇越来越热,热泪涌出眼眶,在严醉的蓝衬衣上洇开大片泪花。

严醉觉察到齐寻状态不对,本来还想再跟胜哥说两句话,匆忙就要挂电话了:“爸,我还有点事,先不说了啊,改天我带我媳妇儿上你那去吃饭,咱再聊。”

胜哥点头:“好好。”

挂了电话,严醉急忙把手机扔床头柜上,抱着轻轻抽噎的齐寻,手指在他厚软的卷发里揉着:“宝宝,怎么哭了?”

“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啊。”

严醉揽着齐寻虚薄的背,另一只手托起他发热的脸颊,看着美人湿红的眼底,特别着急:“宝宝,有事和我说好不好。”

“没事,”齐寻鼻音很重,“我是,想我爸爸。”

“那咱不憋在心里,”严醉把被子往高拽了拽,覆在齐寻身上,揉着他的脑袋,温声安抚,“跟我在一块,不用不好意思哭出声的宝宝。”

齐寻摇摇头,唇间含糊了句:“不要。”

“好好,没事的,”严醉轻吻齐寻温热的额头,感觉他的背起伏又开始快了,呼吸也急促,忙柔声哄着他,“宝宝,你身体不好,情绪波动不能太大,是不是心脏还难受呢,咱缓一缓,不哭了啊。”

齐寻没有再答话,但把严醉的腰抱得很紧很紧,一段时间之后,他啜泣声才渐渐停了,严醉很仔细地帮他抹掉眼周的湿痕。

严醉不知道怎么劝齐寻,也不知道齐寻的父亲具体是因为什么牺牲的,从记忆里找到的只言片语不多,只知道是因为工作,眼前最挥之不去的就是一盆绿萝,拾掇得清爽,一丝黄叶都没有,长势非常好,带叶片的藤蔓都垂到了木制桌子下。

绿萝?

这个沾水就能活的植物,能跟齐寻的父亲有什么关系。

因为在严醉看来,贵的,或者是因为贵所以不常见的,才算是容易被人赋予特殊意义的东西。

绿萝为什么会出现在和齐寻父亲相关记忆里,严醉是不太理解的,完全顺遂的三十六年,让他性格里面缺少一些真正的平易近人。

严醉无暇去管绿萝的事,根本没往心里去,正为齐寻又哭了手足无措,齐寻窝在严醉暖热的臂弯里,红着眼睛,主动开口:“我今天在医院吼你了,老公,对不起。”

严醉擡起手帮齐寻擦掉眼尾最后一丝泪痕,含着笑摇摇头:“你是我的宝贝啊,我不会怪你的。还有你脾气那么好,不会随便骂人的,那事肯定是怨我。”

齐寻瞪大了眼睛:“我脾气好?”

严醉笃定:“嗯,我记得的。”

齐寻怔怔地和严醉对视,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,还有纠缠自己十几年的记忆都回想起来,一一比对,最后“嗯”了声:“也对,应该是我只跟你脾气好。”

“那就行啊,”严醉攥着齐寻的素手吻了又吻,一脸骄傲,“媳妇儿对我脾气好,真疼我。”

齐寻失声轻笑,指尖轻戳着严醉的脸颊:“小傻子。”

“就傻,”严醉一如既往破罐破摔,抱着齐寻的细腰不撒手,“媳妇儿喜不喜欢我啊?”

齐寻抿着唇点头:“喜欢。”

“那就行,媳妇儿喜欢说什么都好。”

严醉捏捏美人软嫩的脸颊,满眼宠溺:“你好漂亮啊宝宝,真甜,他们肯定不知道刑警队长私下那么可爱,嘿嘿,只有我知道。”

“我不是故意吼你的,宝贝。”

齐寻看严醉对自己那么温柔,心里更愧疚了,温声和他说了实话:“我听你叫我小寻,我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,因为.....”

齐寻嗓音又开始发颤了,喉间酸涩,硬撑着往下说:“只有我爸还在的时候这么叫我,已经很多年,很多年没听过......”

“好了好了。”

严醉反手从床头柜上拿了纸巾,轻轻慢慢地擦拭齐寻湿红的桃花眼,尽管纸巾光滑,还是担心蹭伤了他娇嫩的肌肤,严醉温声劝着他:“宝宝一提就伤心,以后不提了,我也不问,好不好?”

齐寻含糊着“嗯”了声,什么都不想说了,提起那件事,心脏疼得像拿钝刀绞割,捂着胸口蜷在严醉身侧,阖着美目,费力地喘息。

“怎么了,”严醉拿开齐寻的手,手背自然屈着,给齐寻揉揉心口,刚贴上去,严醉就觉察到他胸腔内的跳动有些乱,不自觉皱眉,“媳妇儿,你怎么突然心律不齐了,你低血糖的时候也没这样啊,以前吃过治心脏病的药吗?”

齐寻没接严醉的话,攥着他的手腕,让他摸摸心脏,喘着说:“老公揉揉就好了。”

严醉看躺着没法揉,把齐寻抱起来,扶着他坐在怀里,一会给他揉心口,一会又揉后背,等到胜哥徒弟拿着从酒楼带来饭菜按门铃,齐寻的心悸才稳住。

严醉去客厅接了沉甸甸的餐盒,刚放在餐桌上,发现齐寻已经下床了,新的绒拖鞋就在床边,他没穿,雪白的脚踩在红木地板上,肩倚着门框,笑得特别温和,严醉齿间“嘶”了声,三步并两步过去,微微俯身,冲着齐寻张开双臂:“媳妇儿抱。”

齐寻很乖,紧紧搂住严醉腰部靠上的地方。

严醉感觉齐寻抱稳了,按住他细软的腰,一使劲把人抱起来,快走几步放回床上:“宝宝不听话,怎么不穿袜子,你这胃都成这样了,能着凉吗。”

齐寻抱着细瘦雪白的腿,歪倒在严醉臂弯里,扬起小脸看他:“我困了,老公抱着我睡觉好不好呀。”

“先吃饭,”严醉拿宽大厚实的被子披在齐寻身上,揽着他的肩,唇瓣凑近他的脸颊点了一下,“宝宝,半碗面能不能吃得下啊?我盛出来再热热。”

“应该吃不下,”齐寻歪头,耳际靠在严醉颈下的锁骨处,“吃多了会肚子疼。”

“为什么啊?”

严醉手拨开被子伸进去,摸摸齐寻柔软的脐周:“是这里会疼吗?”

“嗯,”齐寻掌心按在严醉手背上,“小时候就经常这样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
“宝宝,你从小身体就这么不好啊。”

严醉挺心疼的,握着齐寻的胳膊把他送进怀里,指腹隔着被子抚摸他的肩侧:“以后不舒服就跟我说,别自己忍着,让我照顾你。”

齐寻眉眼含笑,答应了严醉:“好。”

“媳妇儿乖,”严醉安顿好了齐寻,起身要走,“我去热热饭,把清蒸的鱼肉也泡在汤里。”

“老公。”

齐寻拽住严醉的手腕,睁大了眼睛看着他:“我也想去。”

“宝宝不能去,”严醉捏捏齐寻的脸颊,笑眼眯着,“我一会就回来。”

严醉穿着蓝衬衣,嫌领口勒脖子,把第一颗扣子解开了,俯身从橱柜里拿了个干净碗,从餐盒了盛出汤面,再放半盘鱼肉。

“为什么要订东星斑。”

严醉拨一半,拿着装鱼肉的盒子愣了,自言自语:“我怎么知道媳妇儿常吃东星斑的,奇怪。”

汤面热好,严醉端着回卧室,齐寻还披着被子乖乖坐着,抱着腿,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看严醉。

自从严醉把齐寻带回家,齐寻就一直等着严醉抱,不看手机,什么地方也不看,几乎不分神地等。

严醉坐在床边:“宝宝在等我?”

“嗯,”齐寻点头,“我想你。”

“我先喂宝宝吃东西,”严醉拿勺把面条捣碎了,混着清蒸的东星斑肉,?起一勺送到齐寻唇前,“啊~”

齐寻让严醉的模样逗笑了,张口吃下这勺软乎乎的面和鱼肉,拿过严醉手里的勺子,也?了一勺喂给他:“好吃的,你尝尝。”

“我经常吃,”严醉揉揉齐寻的脑袋,“宝宝吃吧。”

齐寻皱眉,快要不高兴了:“你吃。”

“好好,”严醉吃了勺子里的东西,嘴里嚼着,再从碗里?一勺喂给齐寻的时候,手忽然顿住了,“宝宝,我用过的勺子你也用,咱俩不是就.......”

齐寻大大方方点头:“嗯,亲了呀。”

“那为什么要浪费在勺子上啊?”严醉咽干净嘴里的东西,把碗搁在床头柜上,擡起指尖轻掐齐寻的下巴,吻住他甜软的唇瓣,齐寻被吻得发怔,反应过来主动挤进严醉怀里,伸出舌头互相交缠,生涩又熟练,人生第一次和爱人亲吻,但记忆里已经吻了无数次。

严醉眼里满是迷情,推着齐寻的肩倒在床上,但顾及着他的身体,湿软的舌头缠吻得特别轻,严醉喜欢他的唇瓣,恣意地舔着。

“宝宝,再吃点东西。”

严醉松开齐寻,扶他起来,拿碗里的勺子抵在唇瓣上试了试,还温热,又给齐寻喂了好几口:“以后都得按时吃,不吃我就追着你喂。”

“不吃了,”齐寻往后躲开严醉的手,雪腮鼓鼓的,嚼着鱼肉,小声含糊,“肚子疼了。”

“吃这么少就肚子疼?”

严醉再次放下碗,先陪着齐寻去洗漱,回卧室躺下以后,让齐寻背对着自己,严醉潮热的掌心在他脐周不急不缓地推揉,扬起下巴,凑上去亲了他:“今天就不吃药了,从明天开始好吗?”

齐寻侧过头,亲亲严醉伸到自己颈下的手臂:“好呀。”

“宝宝主动亲我了,”严醉探头,咬了咬齐寻雪白的耳骨,虚声吹气,“我好开心啊。”

齐寻怕痒,但喜欢被严醉亲热,就没有拒绝,笑了声:“那以后每天都亲你。”

严醉点头,嗅着齐寻发丝里的香味:“媳妇儿最爱我了。”

“媳妇儿,我挺好奇的,”严醉垂眸,柔声问,“你以前在哪上班啊,怎么突然调到龙贡区公安局了?”

“以前我在市公安局当刑警,但不是队长,有一次工作调动的机会,我填的意向书是来三台市缉毒总队。”

齐寻闭上眼睛,摸着严醉给自己捂着肚子的手:“但缉毒总队不缺人,龙贡区公安局长说刑警大队缺个队长,就让我调剂了。”

“我都不在意,”齐寻枕着严醉的手臂,唇间轻笑,“我那时候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了,去哪工作都随便。”

“宝宝,”严醉凑近齐寻颈间吻着,“不要这样说自己,我爱你。”

齐寻一下子红了脸,支吾着说:“我,我也爱你。”

齐寻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,每次调到外面出差查案,在当地酒店里住的第一宿肯定睡不着,但这次躺在严醉暖热的怀里,脆弱的腹部被按揉得舒服,渐渐意识朦胧,睡得很熟了。

严醉哄睡了齐寻,慢慢地起身下床,收拾好了厨房,洗完头发回来,正拿厚浴巾擦着,已经半干了,进了卧室,齐寻正抱着被子,枕在软枕头上盯着严醉看。

“宝宝怎么醒了,”严醉随手扔了浴巾,迈上床,俯身跪在齐寻身侧,捏捏他软糯的脸蛋,“我收拾厨房太吵了吗。”

齐寻摇摇头:“我想你。”

“我也想宝宝,”严醉掌心捧着齐寻的下颌,吻住他的唇瓣舔了舔,“我头发擦好了,现在陪你睡觉好不好?”

齐寻笑眼明媚,伸出嫩白的胳膊搂住严醉的脖颈,和他脸颊相贴:“嗯。”

严醉本来还想再给齐寻揉揉肚子,但他说不太疼了,严醉手臂健硕,平躺着把他托进臂弯里,让他可以枕着自己的心口睡。

齐寻探身,指尖捏捏严醉腹侧的余肉:“老公的肚子好软。”

“我摸摸宝宝的肚子,”严醉顺势揉了把齐寻腹部娇嫩的肌肤,“宝宝的肚子更软,我以后可不可以随时摸摸啊?”

齐寻乖巧地点头:“可以呀。”

“睡吧,”严醉把被子完全盖在齐寻身上,柔声嘱咐他,“媳妇儿要是肚子太疼了就叫醒我啊,不许自己忍着。”

齐寻没有说话,耳骨枕在严醉颈下,又轻轻点头,不一会呼吸就平稳起来,他温软的肚子缓缓起伏,磨蹭着严醉腹侧的肌肤。

严醉摸着齐寻的背,觉得好爱他好爱他,这辈子都要和他在一起。

转天周六,严醉开车带着齐寻定做了戒指,是一对黄金素圈,因为前面有排单,所以工期延长了,要两周后才能来拿。

严醉坐在车上,为了戒指的事郁闷:“媳妇儿,那戒指两个礼拜之后才能拿,求婚都耽误了。”

“耽误什么呀,”齐寻笑得温柔,“没事,咱俩都住在一起了,还有什么晚不晚的。”

“不一样。”

严醉愁眉苦脸:“我就想让别人也知道,你是我的。”

齐寻发觉严醉的占有欲极强,他不介意,他反倒特别喜欢,握着严醉的手:“我也想,嘻嘻。”

“真的啊,”严醉捧着齐寻软白的素手亲吻几下,齐寻能接受严醉近乎偏执的占有欲,他很意外,“你不觉得我一直缠着你很烦?”

“不啊。”

齐寻歪头,瞳仁亮亮的:“我喜欢你这样。”

熟悉的记忆,齐寻跟严醉一直都挺疯的。

之后的日子,严醉每天都早起做饭,换着花样给齐寻做点养胃的菜品,大多时间是煮得软烂的海鲜面,偶尔也会破例让他吃点米饭。

齐寻不挑,严醉做什么他就吃什么,只是要严醉抱在怀里喂。

两周后的中午,齐寻搬了凳子等着严醉过来吃饭,趁着这段时间埋头翻看卷宗,严醉拿着玻璃饭盒,不敲门,直接往齐寻办公室里闯:“媳妇儿别看了,吃午饭。”

齐寻点头,还在翻卷宗:“嗯。”

“媳妇儿,”严醉兴高采烈,拽走齐寻手里的卷宗,放下饭盒,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方盒,打开给齐寻看,“戒指到了啊,中午俩小时休息时间,我先回家布置求婚现场。”

齐寻看着两枚黄金素圈,唇角微微勾起,放下笔,素手擡起来习惯性摸着胃,柔声说:“不用那么费心,简简单单就好了。”

“媳妇儿,你胃疼?”

严醉一秒收敛笑意,放下戒指盒,赶忙到齐寻身边,掌心抚着他的胃,顺时针揉一揉:“是不是饿得疼了,我看你早晨吃得也不多。”

齐寻不以为意:“没事,不太疼,我都习惯了。”

“我不习惯,你经常胃疼哪行,”严醉坐在齐寻身边,拆开餐盒,像往常一样,?起一勺捣碎的面条和虾肉,送到齐寻唇前,一边跟他闲聊,“那个案子处理得怎么样,反正上头把我写的报告收走了,以我往常的经验来看,这案子就是差不多了。”

“是差不多了,就剩下抓人了。”

齐寻咽下嘴里的东西:“锁定三个嫌疑人,我想着下午开个研讨会,制定一下抓捕方案。”

“我跟你去吗,”严醉话一出口,就感觉多余问,“我得跟你去。”

“你去不了。”

齐寻摸着严醉的手,和他十指紧扣,柔声说:“刑警抓人,法医去干什么呀,老公乖,等我回来就好啦。”

“我不放心,媳妇儿。”

这是齐寻第一次出警抓人,严醉皱眉:“我总觉得太危险了。”

“是危险啊,”齐寻勾唇,“那你去了能怎么办嘛,还多一个人危险,快乖乖在警局等我,不许闹了。”

严醉怏怏“嗯”了声:“好吧。”

吃完饭,齐寻说肚子不太舒服,严醉是要回家布置求婚现场来着,现在媳妇儿难受,就抱着他坐在沙发上,一直给他揉肚子,陪着他说说话。

下午两点半,齐寻拿到上级审批,成立抓捕小组,制定追捕方案,立刻采取行动。

嫌疑人藏身地点是在三台的一个老旧城区,原住户早就都搬走了,房子只是出租用,到处是污水和生活垃圾,即使是三台市的冬天,四周也是蚊蝇横飞,恶臭难闻。

这股味呛得齐寻直犯恶心,他的枪别在腰间,带着小队上了其中一栋居民楼,狭窄的通道,斑驳的墙皮,突然让齐寻无比熟悉,他觉得这个门一推开,里头的空间应该不超过十五平米。

但齐寻根本没来过这个地方。

“梆梆。”

一个叫程皓的同事敲响了门:“送外卖的。”

“我知道你们是谁,进来吧,”屋子里头有男声传来,他蔑笑一声,“门没上锁。”

齐寻和程皓对视一眼,各自缓缓掏枪,拽开门,轻手轻脚地进去,这一时刻,齐寻对这间屋子的熟悉感到达了临界点,甚至开始浮现从前自己在这生活的画面,刮台风下倾盆大雨,地面满是从房顶漏下来的积水,自己穿着单薄的长袖,捂着胃蜷在床上发抖。也是在这,记忆里的那个严醉带着自己离开,拿起简单的行李,再也没有回来。

程皓先绕过承重墙,进了那件逼仄的卧室,齐寻刚到门口,听见他喊了嫌疑人的名字:“胡育?”

胡育?

齐寻听见这个名字,眼前疯狂闪回自己被暴打的画面,还有手术室的灯,医院灰白的天花板。

施暴的人,长相和眼前的这个胡育一模一样。

齐寻直着眼,往前缓缓走,脚步停在床前,颔首和胡育对视。

齐寻不知道那段记忆是从哪来的,但是他确信,记忆里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是同一个人,同样的年纪。

胡育,伤害过齐寻记忆里的自己。

胡育歪了歪头,主动跟齐寻搭话:“我对你很熟悉,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
齐寻眼里阴狠,把枪别回腰间,拽出铐子,狠狠拽过他的手腕拷上,数次磕碰坚硬的金属边缘,胡育疼得呲牙咧嘴,说了声:“拷这么狠,有病啊。”

齐寻暴怒大吼:“给我闭嘴!”

胡育的肩登时往后一缩,再不敢开口说话了,伸出胳膊,任着齐寻撕拽手铐,程皓也吓了一跳,齐寻调过来这么长时间了,从来没吼过大伙,尽管有点心虚,还是大着胆子去问问:“齐队,你怎么了?没事吗?”

“没事,”齐寻垂眸,又如往日温和,“吓着你了啊,不怕。”

程皓:“?”

翻脸真比翻书还快。

齐寻押着人回了警局,严醉在办公室等得心焦,听同事说新来的队长回来了,好像抓人挺顺利,严醉几乎从沙发椅上弹起来,开门就跑出去了。

同事:“?”

严组长来了四年了,还没这么不稳重过。

“媳妇儿,”严醉推开刑警队长办公室的门,小跑上前抱住正在脱外套的齐寻,“快让我看看,伤着没有?”

“没有。”

齐寻眉眼含笑,揉揉严醉的头发:“这次去抓的是个怂鬼,屁都不敢放一个,你放心啦。”

严醉当然不放心,仔细地摸了摸齐寻身上,碰得他浑身发痒,笑着往严醉怀里撞:“腰好痒,老公不要摸了。”

“没事就好,可吓死我了。”

严醉松了一口气,把齐寻虚软的身体揉进怀里,亲亲他的脸颊:“我这人心里藏不住事,一想到要向你求婚我就高兴,媳妇儿,我把家里布置好了,今天就算咱们结婚了,我想,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。”

齐寻也亲亲严醉:“好呀,我也想和你过日子,我爱你。”

下班回家,齐寻和严醉十指相扣,一起进了卧室,到处都是一束一束的红玫瑰,香槟金色的床单上,是用玫瑰花头摆的爱心。

齐寻愣愣地看着一片鲜红的玫瑰,轻声问严醉:“老公,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玫瑰花?”

“我记得,”严醉单膝跪地,打开红绒戒指盒,握住齐寻的手,“宝宝,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?”

齐寻笑得特别甜,点点头:“我愿意。”

这一次,齐寻没有哭,和严醉在一起他真的很开心。

齐寻不知道,他雪白的手臂上缺了一条伤疤,所以他现在的人生,也缺少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苦。

齐寻会永远被严醉深爱。

——全文完——

2023.10.11,煜君烛,敬上

亲亲各位宝贝老婆,下本再见啦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