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死那个黑月光张鹊荷
33.筑金屋(3)(第3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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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我二十二,官拜户部侍中,协助太尉处理充军事宜。
“那年我和张宰相偷换充军之人的事险些暴露,急于将那些滥竽充数的老弱病残解决掉。恰好云洲传信需要援军,我就想,怎么才能不露马脚将那些老弱病残除掉,还能狠赚一笔呢。”
李绮的眉越皱越紧,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他自己的往事。
他对李绮笑出声:“我带上援军前往云洲,董岩告诉我云洲的军//防图,让我带援兵走千谷湾。”
李绮知道千谷湾,是云洲地势最复杂的一座山,里头小山谷一个接一个,若非极为熟悉很容易迷路。
那也是与南燕紧邻的一个关隘口,只要千谷湾不失守,云洲很难被破。
何章敬一边笑一边说:“我把援兵带过去了,但也将千谷湾这条路卖给了南燕。之后云洲城破,那些老弱病残也都战死在千谷湾。我悄无声息解决了他们,还得了富可敌国的财富。”
他停了一停,忽然盯着李绮的胸前说:“不过在我回京的时候,路上遇见有个十二岁的姑娘,恳求我救救她家小姐。”
哐当——
李绮手中的茶盏打翻,滚烫的茶水泼出来,将她手背烫出大片红痕。
她却没什么反应,只抬起那双阴灰的眼盯紧他:“是你?”
何章敬仰头看着她笑,悠悠饮下一口热茶:“我见她很有志向,想要收复死在我手中的云洲,我玩心大起,突然就很想看看 一介蝼蚁要怎么逆天改命。
“可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了京都,我低估了你和董明容的本事。我倍感无趣,好像游戏玩输了一样,便想着,那我就不出现吧,看你一直期待我出现,每日煎熬的样子也很有意思。”
李绮垂下头,压下眼里的热意,再抬起头来时,双眼只有晦暗不明的狠意。
她一声轻笑:“呵。”
八年了,云洲被破八年,她也戴了那串璎珞八年。
错把贼人当作神明和希望,她一直期待的人,竟是亲手推动云洲城破的罪魁祸首。
李绮对他微微一笑,手却在茶桌下方,轻轻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。
匕鞘缓缓抽开,不发出一点儿声响,只有她能看见匕首出鞘时一闪而过的冷光。
丝丝缕缕的恨和厌爬上她的眼尾眉梢,气氛一寸寸凝固,她轻声细语地问:“是不是我这种人,就只能是你们的玩物。权贵如此,蝼蚁贪生?那你那样救你的庶妹何暮,也只是因为觉得好玩吗?”
“那倒不是。血亲与你,自然是不一样的。”何章敬悠悠饮了口茶。
李绮仍在笑,窗外一束日光透进来,笼罩在她周身,却照不出半分明媚之色。
她浑身冒着寒气,如在九泉地狱走了一遭,肃杀之意慢慢凝聚于指尖。
何章敬在她生逢绝境之时,像一束拯救她的光芒闯入,给她所有希望,支撑她活下来走到京都,因为坚信会有人和希望在等她,她不惜放弃冯斯疾。
他以希望为刃,以光芒为刀,将她戏耍得体无完肤。此生非戏子,却实实在在唱了好大一台戏供人取乐。
原本平静落座的李绮忽然站起身来,手中寒光一闪而过,匕首直直扎向何章敬的命脉。
何章敬不动如山,仍是笑意朦胧望着她,不躲不避,仿佛笃定了什么。
李绮只看那匕首距离他喉咙仅有毫厘之差时,却一支箭疾风而来,砰的一声射击在她的匕首上,巨大的力气把匕首震落,掉在何章敬的膝盖上,没发出任何声音。
雅间陷入死寂,连风吹过都是惊扰。
李绮的脑子里只有发泄的念头,想看何章敬死,想看他尝受自己千百倍的痛苦,她不再平静,急促地喘息着,胸口跟随着此起彼伏。
她要何章敬死!
她想去捡匕首,可寂静的雅间砰的一声,有人一脚踹开了雅间的门,她惊慌地望过去,就有两把刀交叉横在她的脖颈前。
刀刃雪亮,倒映出她面目全非的愤怒模样。
一双眼睛通红,咬牙切齿,发丝被风吹乱,那眼神如索命的恶鬼恐怖。
太过悲愤,她控制不住的发抖,一扭头看见冯斯疾一身腥红色官服向她走来,官袍袖口绣着云龙祥纹,随着他的走动而漂浮。
她抖得更厉害,看见冯斯疾的瞬间,泪意憋不住,颗颗泪珠从腮边滚滚而落。
她体会到了,这种被人用希望做刀刃的感受。
当初他在黔州,同样生逢绝境,他也活不下去,是她像一束光强行照进他的生命里,以温柔做骗,以缱绻为刀,狠狠扎向他,将他推进更深的绝境。
“冯案使……”她轻喃一声。
冯斯疾没有看她,神色冷淡疏离得好像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,他吩咐身后跟来的士兵:“都拿下!”
镣铐困在李绮身上,何章敬也不例外。
沉重的镣铐让李绮渐渐从悲愤中回神,察觉到一丝不对来。
她压抑住哽咽,问:“他才是害云洲城破的主使,你凭什么抓我!”
冯斯疾终于看向她,却没说话,一直沉默到何章敬被人压出去,他才一步步走近她,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:“三年前在黔州,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?伪造圣旨,抄家节度府,亲手杀害节度使……
“如今节度使一案重新翻案。李绮,你可算是落到我手里了。”
李绮一愣,浑身战栗:“王默?”
“你是想抓我入狱?”她提高声音:“魏鸣那样的蛀虫,也值得你翻案吗!”
浑身发冷,他不是好人吗,不是清官吗。
李绮紧紧盯着他的脸,想看出什么破绽,但他只淡淡笑了一声,没有回应,只对抓住她的两位士卒慢慢道:“把她送上我的马车,不想死的都把嘴闭紧了。”
李绮后背一搡,被人推着往前走,送上冯斯疾的马车。
里头没有炭火,冷空气钻入每一个肌肤,她躺在地上,双手双脚都被镣铐困住。
过了一会儿,外面响起冯斯疾沉而缓慢的脚步声,他走上马车,压好车帘,而后蹲到她面前。
猩红官袍的一角映入眼帘,刺得她眼睛生疼,那双云锦纹靴近在咫尺,透出一股皂香味。
李绮的下巴被他用力攥住,他抬起她的脸逼视她,眼睛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狠戾。
可他在对她笑,笑得多好看呐,如在黔州那样,只是攥她下巴的力度却重得几乎要将她碾碎。
他笑着说:“李绮,你说这像不像三年前在黔州,你把我捆在马车上的时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