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4章 胎发绣(第3页)

 

镇上的老族长是个见多识广的人,他看着日渐憔悴的林婉和病恹恹的安安,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,将林婉叫到祠堂。

 

“婉丫头,”老族长缓缓开口,“你可知你绣的,不是护身符,而是‘心魔锁’?”

 

林婉一愣,不解地看着他。

 

“胎发绣,本是阴阳两界的通道。母亲的执念,是点燃这通道的火种。你当初以深爱为引,点燃了它,它便生出‘发灵’,为你预警灾祸,这是它的善。”老族长指着她的锦帕,“可人心是会变的。爱得太深,就成了执念;忧得太多,就成了恐惧。你将这份扭曲的意念,源源不断地喂给了‘发灵’,它便不再是安安的守护神,而是成了你心中那个‘怕’的影子。”

 

“影子?”林婉颤抖着问。

 

“对,”老族长说,“‘发灵’与安安心意相通,它能感受到你的恐惧,便将它放大百倍,反馈给安安。你以为你在保护他,其实你是在用你的恐惧,囚禁他。这方锦帕,锁住的不是灾祸,而是安安的天性,和你自己的心。”

 

老族长的话像一道惊雷,在林婉脑海中炸响。她看着怀中那方越来越暗沉的锦帕,又看看眼神空洞的儿子,终于明白了自己做了什么。她不是在爱安安,她是在用自己的爱,杀死那个活生生的、应该去奔跑去探索世界的安安。

 

她流着泪,用剪刀剪下了自己的一缕长发,与安安的胎发缠在一起,重新拿起针。这一次,她绣的不再是“百子戏春图”,也不是“安安图”,而是一幅“放生图”。她绣了一只挣脱了蛛网的蝴蝶,飞向广阔的蓝天;她绣了一尾跃出龙门的鲤鱼,奔向无垠的大海。她将所有的爱、祝福与放手,都绣进了这最后一针。

 

锦帕在她手中,发出了柔和而温暖的光芒,然后渐渐变得透明,最终化作一缕青烟,消散在空气中。

 

与此同时,安安身上的那股阴郁之气也烟消云散。他“啊”地一声,像是挣脱了无形的枷锁,跑到院子里,第一次大声地、自由地笑了起来。

 

林婉站在门口,看着儿子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影,泪流满面。她终于懂得,真正的爱,不是占有和捆绑,而是守望与祝福。那方“胎发绣”的传说,或许还在民间流传,但只有林婉自己知道,它教会了她人生中最沉重也最宝贵的一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