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3章 熏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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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识，像沉入漆黑冰海的一粒微尘，挣扎着上浮。
没有四肢，没有躯干，甚至没有一颗头颅该有的形状。存在的感知被扭曲、压缩，禁锢在一个微小到极致、却又承载了全部“自我”的囚笼里。
我是……什么？
纷乱的记忆碎片冲撞着——属于“人类”的过往，高楼大厦，温热食物，以及…最后闭上眼时那片天花板。然后是现在，无尽的、黏稠的、缓慢流动的黑暗，伴随着某种规律搏动的、令人心悸的脉响。
不是耳朵听到，是存在于“我”本身的每一分感知。
“意识活性检测…通过。”
“个体识别：z-001（未命名）”
“初始环境扫描…完成。定位：《生化危机》宇宙，t病毒原液样本，惰性载体细胞内。”
冰冷的、毫无情绪可言的电子音直接凿入意识核心。
重生？一颗…细胞？还是在特么的《生化危机》里？！
恐慌还未来得及炸开，更原始、更强烈的冲动瞬间主宰了一切——饥饿！无法形容的、啃噬存在本身的饥饿感，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针，刺穿着意识的每一个角落。
活下去！吃！
本能驱使着“我”，将感知延伸到这具微小身体的极限。周围是同样缓慢游弋的、形态各异的“邻居”，一些散发着微弱却诱人的能量气息。
他（或者说，它）扑了上去。没有嘴巴，吞噬是细胞膜的交融、物质的掠夺、基因片段的强行拆解与吸纳。每一次成功的捕食，都带来一丝极细微的满足感和一段陌生的基因信息碎屑。
“吞噬“惰性营养物质”，能量+0.001。”
“解析“红细胞”结构片段…未获得有价值基因。”
枯燥，机械，永无止境。
时间失去了意义。在这片微观的、却同样残酷的黑暗丛林里，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吃，变强，然后…离开！系统面板上那个灰暗的、标注着“跨界穿梭（能量需求：单位）”的按钮，是支撑他不至于在这疯狂重复中彻底迷失的唯一灯塔。
他躲避着那些散发着危险信号的“巡逻白细胞”，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些因t病毒而变得奇形怪状、能量反应却更强的变异细胞。冒险吞噬，分析，偶尔能截获一星半点关于“g”、“寄生”、“强化”的诡异基因序列。
进化，在积累中悄然发生。他的形态更加多变，移动更迅捷，感知更敏锐。
“吞噬“t病毒轻度感染细胞”，能量+0.5，获得基因碎片：“高速再生（残）””
“警告：遭遇“清除者t细胞”，规避成功。”
能量单位缓慢而坚定地跳动着：…5874.1…9873.2…9999.9…
当那个数字终于艰难地、颤抖地攀升至的瞬间，整个意识都被狂喜的洪流淹没！
够了！终于够了！离开这个该死的病毒罐子！离开这无尽的吞噬！
他几乎是用意识嘶吼着，扑向那个终于亮起的穿梭按钮——
“能量阈值满足。检测到可分配盈余，激活隐藏奖励条款…”
“奖励发放：一次性“异界初体验”穿梭权限（限定目标世界范围）。”
“请选择目的地世界：《寄生兽》、《鬼灭之刃》、《虐杀原形》…”
系统面板上流光闪烁，一个个足以令任何宅男热血沸腾的世界名称飞速滚动。
狂喜淹没了所有谨慎。寄生兽！就那个！能随意变形的家伙们！这能力简直是为现在的他量身定做！有了那能力，再积累能量穿越去更高级的世界，岂不是轻而易举？！
“寄生兽！我选寄生兽世界！”意识在呐喊。
“确认。目标世界：《寄生兽》。开始投放——”
没有任何预兆，那支撑着他存在的一万单位能量瞬间蒸发清零。紧接着，无法抗拒的撕扯力传来，将他从那个呆了不知多久的微观战场猛地拽出，扔进一条光怪陆离、没有任何方向感的隧道。
短暂的极致混乱后，一切骤然停止。
新的感知涌入。
冰冷，坚硬…是粗糙的水泥地。浓重的铁锈味和…血腥味钻入并不存在的“鼻腔”。
他“看”到自己——一颗微小的、几乎不可见的细胞团，正位于一滩黏腻湿冷的鲜红液体边缘。血液尚未完全凝固，温热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。
而血液的来源，是倒伏在旁边的一个少年。
黑色短发，苍白的脸，五官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，双眼圆睁，瞳孔里残留着惊骇与不甘。他的右胸下方，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贯穿伤口，破碎的衣物和血肉模糊在一起，生命如同退潮般从中流逝。
濒死。这是这具身体最清晰的信号。
与此同时，系统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却带来了足以将一切希望冻结的讯息：
“投放完成。当前位置：主角泉新一（濒死状态）创口处。”
“警告：本次穿梭为奖励体验，能量已全部耗尽。无法维持最低能量屏障，无法启动回归程序。”
“本世界“永久定居”模式，即刻开启。”
什——？！
意识的尖啸尚未形成，一股源自下方那滩鲜血、源自那具濒死肉身的恐怖吸力猛地传来！
那不是物理上的力量，而是某种规则，某种这个“永久定居”模式强加的、不容反抗的宿命——他这颗外来之胞，必须有一个宿主！
“不！等等！换个地方！换个人！”他徒劳地挣扎，试图对抗那吸力。
但能量耗尽的系统再无回应。微小的细胞团被无情地拉向那致命的伤口，拉向那正在熄灭的生命之火。
接触！
瞬间，难以想象的剧痛、冰冷、窒息感，还有泉新一死亡前极致的恐惧与绝望，如同海啸般冲垮了他的意识边界。
“基因接触…强制融合开始…”
“解析本土基因结构…适配性调整…”
“获取基础形态：“右拳（未完成）””
最后的感知，是自己被疯狂地撕扯、分解，融入那破碎的肢体，试图重组 sothg…同时，下血右拳：从寄生伊始的黑暗终局
痛！
撕裂灵魂的剧痛！
不是来自一个点，而是弥漫性的，充斥在每一个刚刚强行融合、尚未完全取得控制的细胞单元里。冰冷与灼热诡异地交织，死亡的沉重和某种新生的、暴戾的躁动在疯狂冲撞。
他的意识——那从生化危机病毒原液中厮杀出来的、属于掠夺者的意识——如同被扔进了一个正在崩溃的搅拌机，与另一个充满惊恐、绝望、不甘的残破意识碎片绞在一起。
泉新一。
这个名字和与之相关的记忆洪流般冲击着他：平凡的日本高中生，暗恋的女生叫村野里美，严厉的母亲，略显懦弱的性格，对未来的些许迷茫……以及最后那一刻，从背后刺来的、冰冷的、无法理解的剧痛。
“救我……谁……好痛……”
微弱的、源自灵魂本源的哀鸣在融合的混沌深处断续传来，那是这具身体原主最后的残响。
“闭嘴！”
他的意识咆哮着，更凶猛、更冰冷，带着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戾气。“这身体……现在是我的！”
但宣告主权轻而易举，真正掌控却困难重重。能量耗尽的系统死寂无声，不再提供任何辅助。他所能依靠的，只有从生化危机世界带来的、那点基于t病毒变异和无数次微观吞噬所形成的本能——吞噬，解析，重组，进化！
然而，泉新一这具身体太脆弱了，破损严重，生命能量如同漏底的容器飞速流逝。更麻烦的是，两个意识的融合远非一加一等于二，而是相互污染，相互排斥，却又不得不捆绑在一起的噩梦。
“解析宿主基因结构…遭遇强烈原生意识排斥…融合效率17%…警告：宿主生命体征持续恶化…”
源自本能的警报在意识深处尖鸣。
不能死！好不容易逃离那个微观地狱，拥有了真正的形体，哪怕开局再糟糕，也绝不能死在这里！
“能量……需要能量！血肉！”
他的意识疯狂地扫描着所能触及的一切。嗅觉细胞传来信息——浓烈的血腥味，来自泉新一流淌出的血液，也来自……附近！
凭借刚刚勉强取得部分控制权的颈部肌肉，他操控着泉新一的头颅，极其艰难地、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，转向一侧。
黑暗中，视觉模糊不清，但依稀能看到不远处，躺着一具……不，是半具残缺的尸体。看衣着，似乎是另一个少年，腹部被整个剖开，内脏流淌一地，血液尚未完全凝固。
那是……加藤？泉新一的同学？记忆碎片提供了模糊的信息。
但此刻，那不是什么同学，那是食物！是续命的燃料！
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。他集中起全部刚刚融合、尚且混乱不堪的意识，疯狂驱动着与右肩伤口连接的那一部分——那些由他本体细胞重组而成的、尚未定型的组织。
“动起来！给我动起来！”
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同时穿刺、搅拌。剧痛之下，泉新一原本残破的右肩伤口处，血肉猛地蠕动起来！
噗嗤！
一声湿滑粘腻的轻响，一条暗红色的、由无数细小肉须纠缠而成的、介于触手和肢体之间的丑陋东西，猛地从伤口弹射而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