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 谈话
茶香氤氲中，一老一少对坐闲谈。
郑国栋轻叹一声，神色复杂：“首先，你得明白，从任何官方口径和民众期待来说，腐败，无论是开药提成、检测回扣还是设备采买的返点。都是绝对不被允许的。”
两人喝茶，氛围顿了顿。
郑国栋话锋一转，看向李北：“但我们换个视角。假设你是个刚入职的医生，每天按时上班、按规看病，从没想过多开药、多做检查。但突然某天，有人塞给你一笔钱，说：‘这是你这个月的份。’你会怎么想？”
“你寒窗苦读二十多年，规培期拿的是勉强糊口的补助，终于正式工作，正靠手艺吃饭。这时天降一笔‘补贴’，你收，还是不收？”
李北摩挲着茶杯边缘，笑了笑：“脸皮薄的可能第一次会推辞，但能推一辈子的，怕是没几个。更何况，当事人就算不收，这钱也不会惠济到患者，只会进了药代自己的口袋。”
当然也有例外，眼前这位郑副院，就真的推辞了一辈子。
“所以你看，这其实是系统的问题。”郑国栋语气平静，“可话又说回来，星国一线医生的确辛苦，也正是靠他们，才撑起了全世界覆盖最广的公立医疗体系。某种程度上，这些‘额外收入’也是一种隐形的再分配。”
这话也只有从郑国栋这个一辈子清白的人嘴里说出来，才不显得虚伪。
但凡换个人来说，那味道都不对。
李北点头，却首指核心：“但这个分配体系本身就不公。越没底线的人拿得越多，越认真看病的人反而越吃亏。*兰,兰·闻·血! ?追,蕞,薪?蟑,洁_”
“你小子，”郑国栋忍不住感叹，“真的是一点就透。有时候我真想劝你去从政。至少现在看来，你小子心不坏、脑子又快、还很擅长交际。我真不敢想，你若进了那个圈子，能掀起多大风浪。”
“呵呵，先不谈我。”李北笑了笑，没有接这个话题，反而问道：“老郑，你在这个系统待了半辈子，就没想过改变它？”
郑国栋摇头轻笑：“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？”
但接着他仿佛又陷入了某种回忆：“别人都说我清高，但其实我就是胆小。这么多年......我怎么敢以一人之力，去犯众怒？”
这种近乎自我剖白的话。
很多人连独自一人时都不愿细想，更别说对人坦言。
但是此时，郑国栋与李北闲聊的情景下，他居然十分自然地袒露出了心声。
郑国栋继续道：“面对整个行业的潜规则，我这只螳螂没那种舍身取义的勇气。嗯，也不是完全没有过。刚工作那两年，心里憋着一股火，首到......明月出生了。”
郑国栋笑了笑，有些感慨：“那点火苗，一下就被浇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