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 谈话(第2页)

 李北接口，以打压的语气安慰道：“圣贤岂是那么好当？世界上百分之99.99的都是普通人。你老郑就没那个名留青史的命。” 

 郑国栋坦然道：“说实话，明月刚出生时，我不止火气没了，甚至还有点动摇。尤其是看见当年转行的同学，一个个都富起来了。” 

 “人最怕比较。幸福是比出来的，痛苦也是。”李北顿了顿，语气带上佩服，“不过老郑你是真牛，这都能扛住。” 

 郑国栋老脸微红，吞吞吐吐地吐露了当年的实情：“其实，其实是我当年鼓足勇气，去找药代要回扣，反被对方嘲讽了一顿。′如/文￠王￠ /蕪^错￠内￠容\我当时一怒之下，就，就怒了一辈子。” 

 李北一时有些哭笑不得：“也是，那人怕是把你那份，都看做自己的收入了。” 

 郑国栋笑得有些释然，“其实也还好。家里那口子从没抱怨过，家里面没什么压力。后来想着，之前都没收，再收岂不是前几年白亏了？就这么想着想着，几十年过去了，一分额外的钱都没进兜。” 

 李北若有所思：“所以那些钱，有的流进了药代口袋，有的，就分给你其他同事了？” 

 郑国栋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 

 李北：“我有点明白你为什么能当上副院长了。” 

 当然，郑国栋的医术本身也极为出色。 

 “现在这样也不错。”郑国栋语气沉静，“贪婪是喂不饱的，而且胃口也会越来越大。尤其是位置越高，面临的诱惑就越大。我这些年来，我们院十任院长中，倒了七个。加上现任，也只剩三个还没事。” 

 李北拱了拱手，笑道：“真是铁打的副院，流水的院长啊。” 

 郑国栋似乎也放开了，有些克制不住吹牛的心态，一些深藏的秘密自然流露：“那七个，都是吃相太难看，活该。另外三个倒还算克制，尤其是现在这位，胆子小偏偏又想贪……” 

 李北看郑国栋这副暗藏炫耀的小表情，突然挑眉：“老郑，那七个该不会都是你举报的吧？” 

 “那倒不是。” 

 郑国栋摇头，随即淡淡补充，“只有五个是我写匿名信举报的。另外两个都没撑到我动手。” 

 李北伸手比了个六：“溜。另外仨，你不会也有证据吧？” 

 郑国栋压低了声音，“有倒是有，但那些证据只有我和当事人有权限经手。我这一举报，不等于自曝吗？本来打算等退休，或者追诉期截止前再动手。不过真这么做了，明月的孩子将来若想在星国医疗系统发展，恐怕就悬了。” 

 李北却有不同的意见：“老郑，你是身在局内，深知其中盘根错节，无力感也比别人更深。但也正因如此，反而容易看不清大局势。” 

 郑国栋抬眼：“哦？你有什么高见？” 

 李北转动着手中的木串，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：“别的不敢说，但我估计最多两年，星国必出手整顿医疗腐败，至少在药代这一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