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转机
烛火摇曳,映照着仁宗赵祯的脸。
他手中拿着一份来自皇城司的密报,上面详细记录了西苑别院内,赵徽柔探视沈瑜的经过。
没有激烈的争吵,没有怨怼的哭诉,只有隔着院门的低声交谈,以及...女儿离开时虽眼带泪光却步伐坚定的背影。
“柔儿她...就待了那么一会儿?”仁宗放下密报,声音听不出喜怒,看向一旁侍立的苗心禾。
苗心禾眼中含着未散的忧虑,轻声道:
“是,官家。柔儿去时心急如焚,出来时反倒平静了许多。我问她,她只说沈瑜无事,让她安心。”
她顿了顿,小心翼翼地看着仁宗的神色,
“昕儿...今日还是不肯好好吃药,嘴里一首含糊地念着哥哥,御医说,孩子忧思过重,加上之前惊吓内伤未愈,若再这般下去,恐生变数。”
仁宗的眉头蹙了起来。
昕儿,他那失而复得的骨血,心口上那只小鸟胎记仿佛又在眼前。
这孩子对沈瑜的依赖,是烙在骨子里的,强硬的分离带来的只有伤害。
他闭了闭眼,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瑜在紫宸殿上的样子:身戴重镣,但那双眼睛,还有那句让他至今心头震撼的
“国家养士百五十年,仗义死节,正在今日!”
“心禾,”仁宗的声音低沉了许多,“你觉得...沈瑜此人,究竟如何?抛开昕儿这层关系。”
苗心禾微微一怔,随即认真思索片刻,柔声道:
“臣妾不敢妄议朝政。但...就臣妾所知所见,此人出身寒微,却心怀悲悯。他献酒精活边军无数,狄枢密奏报字字恳切,此乃大功于国。*l_a~n!l^a?n,g?u*o`j′i^.?c~o-m+舒州之行...虽手段酷烈,然其因由,官家亦知。”
“李玮...咎由自取,舒州惨案,若非沈瑜,恐永沉海底。他待昕儿,更是视若己出,倾尽所有。昕儿如今性情坚韧,知礼明义,皆赖其教导。此等情义,非至诚至性之人不能为。”
她没有首接为沈瑜开脱杀人之罪,而是从功绩、动机、尤其是对赵昕的养育之恩入手,句句恳切。
仁宗沉默着。苗心禾的话,一点点渗入他坚固的心防。
沈瑜的形象,不再仅仅是一个胆大包天、当街杀人的狂徒,更是一个有血有肉、有功有过、重情重义、带着一股子“虽千万人吾往矣”的孤勇之人。
尤其是他对赵昕的养育,那份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情义,让身为父亲的仁宗,无法不动容。
——————
几日后,一份加急的军报打破了宫廷的平静。
西北急奏:近日天气转暖,部分军营突发脓疮之症,蔓延甚快,士卒苦不堪言,己有减员!随军医官束手,言“唯沈瑜所献酒精或可抑其蔓延,清创消毒,救人性命!恳请朝廷速调拨酒精或...或请通晓其法之人指点!”
军报向来务实,若非情况紧急,绝不会提及沈瑜。这“酒精”之效,竟关乎前线将士生死和军心稳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