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转机(第2页)

 几乎是同时,柔仪殿传来消息:小皇子赵昕因忧思过度,加上之前的伤情反复,终于发起了高热,整夜呓语不断。苗心禾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,忧心如焚。 

 仁宗闻讯,立刻摆驾柔仪殿。踏入暖阁,便听到赵昕在高热中含糊不清、断断续续的梦呓: 

 “哥,别打哥哥...哥说...男儿...要顶天立地...要.要..保护弱小...哥...疼...别丢下昕儿...” 

 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,反复念叨着沈瑜教他的那些朴素的道理。,x.q?i_u\s·h,u¢b_a¨n`g_._c!o~m`仁宗走到床边,看着儿子烧得通红的小脸,眉头紧锁,苗心禾在一旁默默垂泪。 

 仁宗的心,彻底揪紧了。边关将士在等待“酒精”救命,自己的儿子在昏迷中呼唤着那个被他囚禁的“哥哥”。 

 沈瑜的名字,此刻将家国、军情、骨肉亲情紧紧缠绕在一起。 

 他缓缓坐在床边,伸出手,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赵昕滚烫的额头。 

 “国家养士...”仁宗低声重复着沈瑜当日的话,再看着眼前因沈瑜而牵肠挂肚的儿子和爱妃... 

 一种混杂着愧疚、无奈、以及对现实妥协的复杂情绪,终于压倒了最初的愤怒。 

 次日午后,阳光难得明媚。 

 西苑别院的木门被缓缓推开,守卫恭敬地退到两旁。仁宗赵祯只带着张茂则,迈步走进了这里。 

 院中,沈瑜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凳上,背对着门口,仰头望着高墙上方那狭窄的天空。 

 他穿着干净的布衣,身形依旧清瘦,但气色比前几日好了些。听到动静,他缓缓转过头,看到来人是仁宗时,眼中掠过明显的惊讶。站起身,行礼,目光平静地迎向帝王。 

 仁宗挥退了张茂则,院中只剩下君臣二人。气氛有些凝滞。 

 “这里待的如何?”仁宗率先开口,不禁一时尴尬,毕竟是他将沈瑜软禁在此的。 

 “谢官家垂询,还好。”沈瑜识趣的接过话柄。 

 仁宗踱了几步,沉默片刻,才道:“西北的军报,朕看了。西北军中,急需酒精救命。” 

 沈瑜眼神微动,似乎明白了仁宗此行的部分目的,但他没有接话,只是安静地听着。 

 “以及昕儿...” 

 “他病了,高热不退,梦里一首在喊你。” 

 沈瑜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。他垂下眼帘,掩去眸中瞬间涌起的担忧。 

 “他念着你教他的那些道理。”仁宗转过身,看向沈瑜,“你把他...教得很好。” 

 沈瑜抬起头:“昕儿天性纯良,重情重义。草民...只是尽了本分。” 

 “本分...”仁宗咀嚼着这两个字,目光复杂地看着沈瑜, 

 “你那日殿上所言,国家养士百五十年,仗义死节,正在今日...此心可嘉,然手段过激,终非治国之道。” 

 “官家明鉴。”沈瑜没有辩解,只是陈述, 

 “草民非士,亦知匹夫之怒,血溅五步,徒逞血气之勇,于事无补,反累及无辜。然当时舒州之境,冤魂泣血,法理无存,诉告无门。草民一介布衣,所能为者,唯此一腔孤愤,三尺锋芒。此非正道,却是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公道。草民无悔,但知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