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刑赏忠厚之至
沈瑜醒来裹紧棉袍，脚边赵昕给的大手炉炭火己熄，只余一丝微温。
他小心地抿了一口参汤，滑过喉咙，苦涩使得精神一振。
昨夜几乎未眠，满脑子都是现在的局势和今日的第二场考题。
“咚！咚！咚！”
宣告第二场开考的鼓声再次震撼贡院。
刑赏忠厚之至。
题目一出，考场各处响起低语。
“刑赏？”
“又是老生常谈....”
“《尚书》有言：罪疑惟轻，功疑惟重...”
“韩非子云：明主之所导制其臣者，二柄而己矣。二柄者，刑德也。”
试题出自《尚书·大禹谟》：罪疑惟轻，功疑惟重。《孔安国传》注：刑疑附轻，赏疑从重，忠厚之至。
沈瑜看着题目，几乎要笑出声。
这说明这届科举题目基本没有变化。
苏轼苏辙以及曾巩的文集之中，分别收录有《刑赏忠厚之至论》，《史官助赏罚论》，《刑赏论》这三篇文章，所以沈瑜自然对于这个考题早有预料。
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押题。
沈瑜无需打草稿。今日面对这早有准备的论题，思绪泉涌。
略一沉吟，在试卷上落下了标题。
刑赏论。
紧接着，开篇第一句，便深得欧阳修真传，彻底摒弃了引经据典的窠臼，首指核心矛盾。′顽¨本`鉮/占* ,哽`鑫_罪.筷\
刑赏者，人主驭世之利刃也。用之当，则海内承平，万姓归心，用之失当，则纲纪废弛，怨愤沸腾。其要，不在刑之酷，赏之厚，而在乎公。
（刑与赏，是帝王驾驭天下的武器，用对了，则天下太平，万民归心。用错了，则法度废弛，怨声载道，其关键，不在于刑罚多么残酷，赏赐多么丰厚，而在于公。）
一个举子，在省试中，将帝王权柄喻为利刃，更将公字置于刑赏之上。
这完全颠覆了以往论刑赏必先引经据典，歌功颂德的陈腐套路。
何以言公？曰：明是非，断曲首，不徇私，不畏势。大理高氏，恃强凌弱，侵吞诸部，此非不明乎？然段氏国主优柔，惧其势大，不敢绳之以法，反以厚赏羁縻。”
（为什么说公呢？就是要明辨是非，判断对错，不徇私情，不畏惧权势！大理高氏，仗势欺人，吞并弱小部落，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错误吗？然而段氏国主优柔寡断，害怕高氏势力强大，不敢依法惩处，反而用丰厚的赏赐来笼络安抚。）
“此赏非公，乃养痈（音同庸）遗患也！赏其跋扈，则忠良何辜？此刑赏失当之祸，终致侬逆借机坐大，荼毒边陲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