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 人是会变的(第3页)
“官家这是...病急乱投医?还是嫌我们前面的荆棘不够多,再给添几座山?”
沈瑜吩咐一旁的侍女去给王安石倒杯冰茶,才张口道。
“官家不是病急乱投医,他是在表明态度。”
“态度?”王安石不解。
“对。”沈瑜笑道。
“将文宽夫这样过于求稳,甚至可能掣肘的老相移开,换上韩琦,富弼这两位在庆历年间也曾锐意革新的干臣。官家是想告诉朝野,告诉天下,他支持新政,支持方田均税和茶法变革!这是给咱们撑腰。”
王安石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撑腰?造势?怀瑾,你我都清楚,庆历新政是怎么夭折的,韩稚圭如今还是当年那个敢在西北跟西夏人拼命的韩稚圭吗?富彦国还是那个敢跟契丹人据理力争的富彦国吗?”
“这些年,他们身居高位,门生故吏遍天下,韩家在相州,田产几何?富家在洛阳,荫户多少?让他们来主持清查天下田亩,均平赋税?让他们去动自己家族,动自己背后那庞大关系网的根基?”
沈瑜沉默着。
王安石的话,戳破了赵祯那点小聪明下的天真幻想。
他这位老丈人,精于帝王平衡术,总以为换上有改革资历的旧臣,就能既安抚旧党,显示自己并非全用新人,又能利用旧臣威望推动新法。
可他忘了,人是会变的。
位置变了,牵绊变了,心也就变了。
如今的韩琦,富弼,早己不是庆历年间锐意进取的少壮派,而是盘根错节于大宋统治体系最顶层的旧党魁首。
他们的根基,他们的利益,早己与那些需要被均税的对象深深绑定。
赵祯既想变,又怕变得太快太狠,伤及国本。以为换上这些老成谋国的,就能西平八稳地把事办了。
果不其然,次日的朝会上,韩琦首先出列。
“官家!方田均税,立意虽善,然兹事体大,牵涉国本!臣闻沈瑜,王安石所拟条陈,欲遣员分行诸路,丈量田亩,厘定等则。此举耗资巨大,扰动州县,更易引发胥吏贪渎,豪强反弹,恐非良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