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1980从潜水赶海到万渔场亦然寻意
第4章 老伙计(第2页)
他摇了摇头,翻身上了小木船,随后拍了拍船舷,笑着说道:“老伙计,你应该比我这两辈子加起来都大,缝缝补补的一生,谢谢你了。我来好好看看你。”
对于有着上辈子远洋经验的老渔民来说,大大小小的船他也开过很多了。修船更是不在话下。
只见王大海曲起指节敲打船舷,木板下传出闷哑的回响。清晰的看到甲板三处补丁边缘翘起铜绿色铆钉,
这里的第三块船板与龙骨相接处有道手指宽的波浪形裂纹,渗出的柏油早被海鸟啄食得斑斑驳驳。
桅杆座下方新新旧旧的锔钉仿佛铸铁星斗,那些年父亲为省钱总用二手船钉,生锈的铜钉嵌进发灰的木头,倒像在船骨上撒了把隔夜的芝麻。
当他掀开压舱板,潮湿的咸腥味扑面而来。舱底积着指节深的浑浊海水,三块防水隔板有两块已发霉膨胀,最末端的排水孔周围堆积着珊瑚状盐晶。
走到船尾处,可以看到转向舵轴套渗出油污,转轮轴承的青铜包边磨出了月牙形缺口——这让他想起十二岁那年暴雨夜,父亲搂着这枚铜套在油灯下打磨到天明,铁锈混着机油把指甲缝染成赭红色。
海风掠过船头斑驳的漆面,船艏像残留的半张人脸早被浪涛舔舐得面目模糊。原先镶嵌玻璃珠当眼睛的位置,如今只剩两个黑洞洞的窟窿,倒像是被岁月剜去了双目。
船身吃水线下青苔与藤壶此消彼长,那些年每次刮船底都能铲下半筐牡蛎壳,母亲总说这是大海给修船人的添头。每次都是吃牡蛎都是他小时候最开心的时刻。
王大海的指尖抚过船舷内侧十八道深浅不一的刻痕,最深那道是九岁那年台风刮断锚链留下的。
后来父亲用泡过桐油的木楔填平缺口,如今那处补丁却如老人面颊上的瘢痕,在潮湿与干燥的反复撕扯中重新裂开细缝。
船尾右侧第九块船板明显向内凹陷,那是二十年前与运输船擦碰的旧伤,当年应急修补的紫檀木补丁,此刻正像块不合时宜的膏药贴在新伤口边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