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许随年非鱼不可

过去(第3页)

 

宋知舒第一次见她失态成这样,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了。

 

宋知舒攥着手机,颤颤巍巍地问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心神不宁间,她觉得这事和闻准脱不开关系,可她没敢说出他的名字。

 

因为害怕。

 

可终究绕不开。

 

“闻准,他开车拉着我撞入山体。”许笙漾拳头攥得发颤,“他要拉着我一起死!”

 

“他……”宋知舒的心脏陡然收紧,“你没事吧?!”

 

“是闻简洲,他挡在了我的面前。”许笙漾感觉脚撑不住了,贴着冰冷的墙一点一点滑落,她跌坐在地上,声音又颤又微弱,“我不知道,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?”眼泪接着啪嗒啪嗒地掉,她抱着膝盖,前所未有的恐惧,“舒舒,我好怕,好怕他再也不会醒了。”

 

“如果,如果我没有坐上闻准的车,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。”许笙漾陷入了自责。

 

“不是的。”宋知舒的声音发颤,“漾漾你不要这么想,不是这样的。”

 

“那到底是什么样?”许笙漾抽了一记鼻子,“你告诉我,告诉我好不好?”

 

风声回响在空荡而寂静的窗口,许笙漾擡手撇了撇眼泪,“你不愿意说,是不是因为闻准?”

 

她语速放得很缓很慢,像是留有余地地让宋知舒想清楚。

 

风声在这一刻静止,宋知舒扯出了一抹痛苦的笑,眼睛红了。

 

瑟瑟的冷风有些大,从兰瞿传到京海,浇冰似的,浑身冰寒。

 

“我知道他厌恨闻简洲。”宋知舒艰难地开口,“只是我没想到,他会用伤害你的方式来实现他的报复。”

 

许笙漾沉默下来。

 

“我和闻准从小一起长大,小时候经常跑他家里玩,慢慢的,我认识了闻简洲。”宋知舒咽了咽喉咙,“闻家的人都不喜欢他,我开始并不知道为什么,只知道他很少在饭桌上吃过饭。”

 

许笙漾的心被揪了一下。

 

什么叫。

 

很少在饭桌上吃过饭。

 

“有一次我去找闻准,恰巧在门口看见闻简洲坐沙发上,他在帮闻准削水果,想着他们叔侄关系好好,于是就想靠过去。”宋知舒痛苦地闭了下眼,“然后我就看见闻准突然拿水果刀划自己的手腕。”

 

“他流了好多好多血。”说到这,宋知舒全身细微地抖,声音也颤,“我当时吓怕了,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。”

 

许笙漾的大脑“嗡”地陷入一片空白,话堵在嗓子眼,干涩得发痒,她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 

“闻准的奶奶下楼看见了,问也不问就指着闻简洲骂,闻简洲说他没有,不是他,但闻准非咬着说就是他。”宋知舒擦眼泪,声音颤抖,“我不知道闻准为什么要那样,可是闻简洲知道我看见了,他让我帮她证明……”

 

话突然卡住。

 

许笙漾蜷紧手指,许久才缓缓开口:“那你证明了吗?”

 

“我想上去解释的,只是闻准拉着我的手让我不要,他的血滴在我的手上,我太害怕了,就晕了过去。”宋知舒艰难地呼吸,“是我没来得及替他证明,我对不起他。”

 

许笙漾猛地掉泪。

 

为什么要这样。

 

为什么啊。

 

“后来我慢慢知道,无论我说不说,闻简洲都不会有好日子过。”

 

许笙漾明显呆滞,讷讷问:“什么意思?”

 

“闻简洲是外面的私生子,是他母亲去世后他才被接到闻家住的,他们一家人都不喜欢闻简洲。”

 

“不喜欢也用不能这么对他啊。”许笙漾几乎下意识脱口。

 

“漾漾,这是他们家的事,我们干涉不了什么的。”宋知舒叹了口气,继续说,“闻准讨厌闻简洲,不单单这方面原因。”

 

“在他十岁的时候,他的妈妈被闻简洲推下楼,人失血过多没抢救过来。”

 

“怎么会。”许笙漾摇头,这不可能。

 

“当时宅里的阿姨亲口指认的。”宋知舒如实说,“她妈妈那会儿还怀着孕,你说闻准他怎么接受得了。”

 

许笙漾浑身冰凉。

 

一尸两命。

 

可是闻简洲他不会,他怎么可能。

 

许笙漾绝对不信。

 

“后来呢?”她颤着声追问,“闻简洲怎么样了?”

 

“闻准的爷爷把他送到欧洲了,从此他再没有回过闻家。”宋知舒呼出一口长气,“漾漾,我是不希望你和闻简洲有牵扯的,他的家庭背景太复杂了,你还是慎重考虑吧。”

 

许笙漾摇头,“舒舒,我不信闻简洲会推人下楼。”

 

“我和他接触过。”许笙漾攥着拳头,“他是什么样的人,好与不好,值不值得,我心里有数。”

 

宋知舒陷入沉默,良久她才缓声开口:“漾漾,你信闻简洲。”顿了下,她补:“我信你。”

 

再没有声音,许笙漾挂断电话。

 

风在耳边呼啸,她起身往窗外看,暗黄路灯下的雪丝洋洋洒洒,落入尘埃,无声无息,湮没,沉寂。

 

许笙漾伸手关掉窗户。

 

风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