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许随年非鱼不可

停歇一辈子(第3页)

三言两语,将闻简洲这一辈子都放不开她。

“许笙漾。”闻简洲紧紧回抱她,手臂青筋突起,“你这样,我真的要完了。”

本来就放不开手,这下,更放不开手了。

“闻简洲。”许笙漾垂着脑袋,小声地问,“我知道了还问你,你没有生我的气吗?”

闻简洲抚着她的脸,指腹拭去她的眼泪,“生气什么,我本来也打算要告诉你的。”

只是没想到,她早就知道他的过往了,那些极度不堪、极度不愿面对的过往了。

许笙漾稍稍放开他,“闻简洲,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?”

闻简洲皱了皱眉。

……

月色深深,许笙漾和闻简洲坐在长椅,沉默许久,闻简洲缓缓开口,“你都知道什么?”

许笙漾抠了抠手指,“我知道你之前在闻家过得不好,说你是……”她欲言又止,难以开口。

“私生子?”闻简洲偏头,替她开口说了出来。

许笙漾垂下眼,没说话。

“我不是。”他说。

许笙漾猛地看向他,昏暗的路灯下,他的表情有点看不透彻,只是默默注视她的那双眼睛明亮坦诚,一点儿杂质都没有。

“你信我吗?”

许笙漾用力地点头,“我信,只要你说的,我都信。”

“闻扬,其实是我妈白手起家,一手创立的。”闻简洲的表情一点点柔和起来,“我妈和我说,她名字里的挽,是敢挽桑弓射玉衡的挽。”

“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,一步一步带着闻扬发展,扩大,带到行业里无法动摇的地位。”

许笙漾牵上他的手,“所以你叫简总,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?”

“嗯。”闻简洲滚了滚喉结,“我要以我母亲在闻扬的称谓拿回属于她的东西。”

许笙漾看着他,他的表情变得冷肃起来,闻简洲握紧拳头,“闻扬,是闻名远扬的意思,和姓闻的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
“我六岁的时候,我母亲因为长时间工作的原因,身体渐渐累垮。”闻简洲看向她,声音沙哑,“她和你一样,打小是个体弱的人,但她不认为这有什么,她说女人要鹰击长空,要敢射天狼,将自己的才华发挥到能用之地。”

闻简洲垂下眼睑,“只是没想到,她最后是在冷冰冰的病床上离开的。”

许笙漾眼眶通红,手一直紧紧牵着他,他也牵紧她,继续说:“当时我妈卧病不起,集团的事暂时交由闻准铭管理。”

“就是那个提供精子让我出生的男人。”

许笙漾擡眸看他,他惯有的温柔褪散,眉眼一点点冷下去,仿佛失去所有的温度。

“他骗我母亲,说自己单身。”闻简洲咬肌线条紧绷,“但其实他早在连港老家娶妻生子,甚至在我母亲生病时把他们接进我家,挑衅我妈,我妈受不了刺激,最后……”

“闻简洲。”许笙漾的声音发颤得厉害,她侧搂着他,很担心,很心疼。

“我没事。”闻简洲很轻地笑了下,慢慢回抱着她。

像依偎,在冬夜里取暖。

许笙漾心脏仿佛插刀,怎么可能没事。

一下子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改变,谁能接受得了,何况他当时只有六岁。

许笙漾觉得心脏都要碎裂,眼泪控制不住滚落,闻简洲慌得不行,赶紧安慰她,“你别哭啊。”

“我什么都不怕,可是你一哭我真的很怕。”闻简洲捧着她的脸,“不要哭了好不好?”

许笙漾浑身发颤,眼泪一点点沾湿他的胸口,心脏仍在滴血,她觉得呼吸都要断了。

闻简洲这样悲惨的身世,如何会这般温柔如风。

他究竟是如何,孤苦无依,在这样荒无人烟、寸草不生的地狱开出世间最温柔最坚韧的花。

许笙漾无法想象。

她哭了很久,闻简洲安慰了很久,又不知什么时候,许笙漾的情绪渐渐平复,她哽着声音,“所以巷子里的那些粗汉是他们派来的吗?”

闻简洲颔首,眉头皱得很深,“你怎么知道巷子里人?”

当时不让她走另一条小巷了么,她怎么还知道。

许笙漾捏着拳,“有同学住里面,她和我说的。”

说这话,一股气在胸口冲撞。

闻简洲察觉到,立马安抚道:“这些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,你不用担心我。”

许笙漾沉沉地嗯了声。

“闻简洲。”夜色沉沉,她忍不住叫他名字。

“怎么了?”

许笙漾注视着他,一字一顿:“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,心甘情愿。”她钻进他的坏里,抱得很紧,“不再让你一个人。”

闻简洲张了张嘴,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
整个人弯着背,用力埋进她锁骨的位置,像是漂泊在外的人停泊靠岸。

他愿意停歇一辈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