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许随年非鱼不可

噩梦缠过来

噩梦缠过来

 

气温渐渐回升,闻简洲植在庭院的樱桃苗冒了新芽,嫩绿嫩绿的,长势极好。

 

许笙漾下午没课,在宿舍坐着,桌上乱七八糟摆了一堆东西,二十五件,从一岁到二十五岁,全是给闻简洲准备的生日礼物。

 

许笙漾知道他自从母亲去世就没过过生日,所以就想着,每一年他该有的礼物,她都要送给他。

 

“闻简洲,二十五岁生日快乐。”她轻声念着,在金色纸条上认真写下这行字,而后纸条折成五角星的形状,放进许愿瓶里。

 

最后一颗星星,也是第五百二十颗星星。

 

这会儿成就感颇深,许笙漾屈着膝,笑眯眯地捧着许愿瓶,里面的星星五颜六色,每一颗都写满了她的祝福。

 

“嘭嘭嘭!”宿舍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敲响。

 

季苒和夏橙玥出门吃饭了,刚走不到十分钟,应该不会是她们。

 

而且,她们有带钥匙,猛然想起卫生间的热水器漏水,早上和宿管阿姨报修之后就一直让等维修师傅,估计是这会儿上门修理来了。

 

如此想着,许笙漾放下许愿瓶,起身开门。

 

门徐徐打开,他的脸一点点清晰,冲进视野,许笙漾脑袋当场嗡地炸开,浑身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。

 

几乎本能的,她攥紧门把手,猛地就要关紧门,只是力道在他面前实在悬殊,他捏着门边缘,硬生生挤出一道缝隙。

 

紧接着“砰”一声巨响,门被重重关起来。

 

他进来了。

 

一步一步逼近许笙漾。

 

在他的逼压之下,许笙漾一步步后退,腰背无意识撞到椅子,疼痛瞬间冲上大脑,她撑着桌面,勉强把自己站稳。

 

呼吸一室,背脊发凉,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。

 

他噙着笑,逼近她,“许笙漾,我好想你啊。”

 

这话响起的同时,天空雷声轰然炸响,刹那间雨水从天而降,来得毫无预兆。

 

许笙漾猛地摇头,冰凉的雨丝从阳台斜打进来,卷起一阵又一阵的冷意。

 

“搬家了,还躲到这,我都找不到你了。”他靠近,将许笙漾抵到逼仄的书桌角落,许笙漾脸色惨白,忽然后颈一凉,有只手拨开她披散的头发捏住她的颈。

 

恶心的触感猛地激起抵触,许笙漾浑身发抖,慌乱之下摸到桌上的笔尖,落笔祝福的时瞬,笔尖还未来得及盖帽,顺着上去,她抓起笔身。

 

“滚啊!”

 

随着一声怒吼,笔尖朝他的脖颈狠狠扎过去,最后停在距离一寸的位置,手臂被他捏住,疼到她几乎能够听见骨节咯吱作响的声音。

 

许笙漾盯着他,面目可恨,“霁斯跂,我到底哪里惹你了,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?”

 

所有的力气抽干了,她堪堪撑着桌面,声音气若游丝:“到底为什么?”

 

霁斯跂轻笑一声,夺过她手里的笔,然后“啪”一声,漫不经心丢到地上。

 

“许笙漾,你少给我装傻。”霁斯歧缓缓擡手,在她脸上轻佻地拍了拍,“我为什么来找你,你难道不清楚吗?”

 

忽地一道闪电劈进来,他的脸在刹那被割裂出截然不同的神情,一半阴冷沉郁,一半恨意横生。

 

许笙漾浑身打颤,眼前人是少年模样,但此刻,犹如地狱的恶魔,死死掐住她的命脉,仿佛下一秒就能轻而易举弄死她。

 

神经在某刻刺痛,脑袋都快要炸裂,埋了一遍又一遍的记忆,好像不管怎么样,一旦特定的情景,特定的人出现,垒起的高墙、防线,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,瞬间彻底崩塌。

 

“京海市的理科状元?”霁斯跂将她的一缕头发勾起,绕在指尖打圈,对她笑,恐怖如斯,“发生了那样的事,怎么还能拿到呢。是不是你也觉得不是什么事,那为什么不干脆从了我呢?”

 

几乎这话落地的同一时间,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右脸。

 

许笙漾骨节泛白,手心红胀,使的劲儿过猛,连手都在发抖,她死死盯着他,眼中生寒,恨意充斥,“你也知道,你也知道。”

 

几乎咬破舌头说出。

 

明知那是高考前夜,为什么,为什么要对她做那样的事。

 

凭什么他能够心安理得,恬不知耻说出这样下流的话。

 

霁斯跂冷笑一声,面目在一下瞬变得狰狞,“那我呢,我的前途毁了。”

 

一整张脸充斥满血丝,他抓着许笙漾的肩头,“是你害了我,是你害了我。”

 

指尖狠狠掐进皮肉,许笙漾的身体剧烈摇晃,被他逼着后退,“砰”地撞到冷硬的桌壁,肩胛骨感觉都要断了,她扶着桌面,试图找到支撑站稳的受力点,蓦地“啪”一声脆响,许愿瓶粉碎,玻璃碎渣到处飞,星星悉数撒地,桌脚、门缝、衣柜角落到处都是。

 

小腿有刺痛传上来,许笙漾穿着裙,露出的一截皮肤被碎渣飞溅起来扎到,顿时鲜血直流。

 

但这会儿不知怎的,她的力气特别大,霁斯跂被推开一米远,撞到对面的桌上,而许笙漾发疯似的,弯腰去捡星星。

 

十几颗星星被捧在掌心,小心翼翼呵护着,许笙漾蹲在地上继续捡,指尖在碰到一颗金色星星的时候,他的黑色鞋子闯入视线,而后,金色星星碾碎消失。

 

霁斯跂缓慢屈膝蹲身,掐起她的下颚强迫她对视自己,“恋爱了?”

 

许笙漾眉头直蹙,眼神瞪着他,声音淡漠又冰冷,“和你有什么关系?”

 

“谁允许了?”霁斯跂暴喝,“你只能是我的,懂不懂?”

 

许笙漾只觉得他有病,此刻,憎恶胜过恐惧,她毫不退缩,霁斯跂明显被她的硬气激怒,胸腔剧烈起伏,脸色阴郁到极致,像是他的私有物被他人觊觎侵犯那般,怒不可遏。

 

“你只能是我的,听到了没有?”他用力地捏着她,厉声逼问,只要她点头,那他就让她不那么痛着。

 

可等了半响,除了冰冷的眼神,她什么都没有给他。

 

“你说啊,只要你说,我就放过你。”

 

许笙漾嘴唇发白,他的手指抠破她的皮肉,冒出血丝,但她还在冷脸,没有任何屈就的迹象,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蠕动嘴唇,艰难地说:“霁斯跂,我和你有关系吗?”

 

对方还没答,她继续说:“没有吧。”

 

她盯着他,眸色刺骨的冰寒,霁斯跂整张脸都青了。

 

“你怎么敢说没有?”手指几乎抠到骨头,他冷声大喊,“怎么敢?!”

 

许笙漾也是带着股狠绝的劲儿,“我为什么不敢?我们到底有过什么?以至于你一直缠着我?”

 

“你说啊?”她大声问。

 

霁斯跂和她高中三年同学,没发生高考前那晚的事之前,他们一直都只是,同学。

 

但现在,不是,什么都不是。

 

所以他到底凭什么质问她,凭什么觉得他们有关系。

 

“你在说什么啊?”像是受到刺激似的,霁斯跂把她搂进怀,许笙漾本能地推开,但他力道大,被牢牢锢在怀里,“漾漾,我们有关系的,你忘了吗?你爱我啊。”

 

许笙漾简直听了天大笑话一样,用力把他从身上推开,“你是不是有病?”

 

伴随这声怒吼脱口,霁斯跂猛地后退瘫坐到地上,许笙漾也没捞着好,反作用力使她重心不稳身体后仰,慌神之下手撑住地面,冰冷、刺痛一瞬间占据,玻璃碎渣刺破她的肌肤,嵌在骨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