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收,秋收!(第3页)

 

低着头割麦的人好像感受不到膝盖下针扎般的疼痛,一把镰刀耍得虎虎生风。

 

女人们在后面跟着,将庄稼打好捆,往木板车上放。麦子一捆捆往车上架,车把手从地里翘起来。可还没有结束,只要能架,就一直往上放,用麻绳绑结实了,就由男人拉车。

 

麻绳顺着肩胛骨勒过去,将腰弯的低低的,铆足了力往前走。远远看去,人佝偻着背,一步步艰难向前走,后面是一个三人高的包,就那么压着人的脊梁骨。往往一趟下来,汗就能将衣衫浸透。

 

平路还好,但西北的地在那陡峭的山上,总是上来又下去,路还很窄。上山的辛苦不必多说,只说那下山的时候,双臂吃着力,肌肉几乎要爆出来,青筋乍现。压着后面的粮食,以脚为刹车,挨着地,减缓下山速度,这时候注意力必须集中,避免翻车。女人们在后面帮忙拽着车,等到了平路,还不能休息,继续推车往前走。

 

等这一趟结束,成了空车,女人便拉起车走在前头,男人在后面喝两口浆水,能换口气。

 

接着就是一遍遍重复,直到粮食都拉回家。

 

这还不算结束,等到碾场的时候更是一场硬战。

 

年年秋收开始都是这么一副场景,今年却不同。只见人手一台割麦机,站在麦田里,手这么从左往右一摆,麦子就顺从地向右倒下去。

 

干到晌午,还没有往年干一个多时辰累。

 

人们的笑脸明显多起来,能看见好些人家将这稍微轻松些的活交给了自家婆娘,自己在后面跟着捆起了麦子。

 

去年村里有人有这个,到底和自己有不一样。

 

具体在哪?嗐,用过你就知道啦!

 

就这么下地四日后,蔺丑娃家的粮食都运到了碾场,等晒过后就要脱粒了。钟家的麦子还剩两亩也就全部收完,蔺吉安决定休息一天。

 

谁知当天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。

 

雨声太大,拍打在窗户上像是开战前的号角,惊醒了沉睡的人们。

 

蔺吉安急忙下炕,一把推开窗户,雨水迎面就冲了过来,瞬间将他的前襟打湿。

 

完了。

 

全村半数的麦子都在碾场。周小安也清醒了,赶紧下炕穿鞋袜,自己披了一件衣裳后,拿给蔺吉安一件,两人开了门,伞都没打就直奔碾场。

 

雨太大,点起来的火把撑了没多久,就被那重重砸落的雨滴扑灭。不得已,两人根据这几日走路的回忆,一脚稀泥地往碾场跑。

 

半路上碰到村里的人,所幸有些人的火把还燃着,加快了一行人的前进速度。

 

没有人说话,所有人绷着一股劲儿,互相掺着跑,整个氛围是漫出来的焦急。

 

黑夜中,噼里啪啦的雨滴,急促的呼吸声,明明暗暗,将熄未熄的火把交织在一起,奔向一个沉重的路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