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燕燕于飞(中)(第2页)
回兰园之后,我一直忧心皇上病况,也忧虑自己即将面对的困境。
皇上对我有所托,明知我是外人,戈向刘彻,还是将兄弟争倪、萧蔷变幻展露在丹心面前,置我于漩涡中,亦置我于羽翼之下!
我该如何还这债,还这情,思忖着该怎么做后,我撚灭了灯,独自在暗夜中收拾行装。夜行衣、飞刀、银钩、麻绳,该少的全不能少。
收拾完毕后,我安静地躺在床上,轻轻敲击床板,不出所料,枕头之下果真多了个管夹,我抽出竹简,摸着上头篆刻,心凉了半截!
他,终究还是行动了!
我气得拍案而起,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!太医示下皇上最多不过能挨半月,莫非真的要应验?
太后以自己眼睛不便,哭闹着终于让代王刘武得以入长安。他还先于刘荣入京畿,除三日一看皇帝外,其余时间都陪在太后身侧。太后眼睛不好使,掌天下的儿子又是卧床不起,可小儿子陪伴在侧,她老人家又精神了起来。
刘彻给我下江陵命令后,随即便有隐执事入清和殿,跟我交待巨细。
传我竹简者,便是隐执事。他罩面粗声,他的身份,是我不知晓也是不容猜想的,我只知道他是未央宫的人。
第二日鸡鸣,宫中传皇上只能进流食。我潸然泪下,终是决定密谋出宫,直奔霍家织艳平安巷所居。
黄瓦房,小泥墙。霍家织艳粗衣葛布立于晾衣竿前,身侧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娃眨着星星般亮闪的眼睛,手里拿捏着一个红葫芦,嘴里喊着,“娘,逗你玩……娘,逗你玩……”
霍家织艳冲着孩子笑笑,笑容依稀透着当年的风姿,她擦干手,走到孩子面前,拿捏起孩子把玩的葫芦,嘻嘻笑道,“去病乖,去病乖噶,妈妈给你买糖葫芦!”
我心一颤,这孩子名唤“去病”?去病,除却心头之病,这是谁取的名?
“莫不是……”废长立幼,刘荣一直是皇上的心病,皇上当是早早便知晓这孩子存世的,如若“去病”是皇上赐的名,那——皇上是想为刘荣保留他仅存的骨血吗?
抵不住心头震惊,我不住口念,“去病,去病!”他当是姓刘还是姓霍?
门扉处有轻风掠起,我机敏退后一步,防备道:“谁?”
“影子将军,丹心在此拜会了!”四下似是无人,我提一口气试探。
“真是聪明!”笑声清朗浑厚,我闻声转头,竟见韩安国以隐执事的装束出现在我面前。
我对韩安国抱抱拳,人却往后退一步,“原是韩安国将军,丹心在此拜会啦!”
“在此遇到我,是不是很意外?”韩安国细细打量我,试探着问我。
“并不。织艳母子能得如此悉心照料,岂非将军亲力亲为,审慎安排?”我凌厉眼睛望着他。
“你来找他们母子二人,可是有了盘算?”他紧接着问我,步步紧逼。
“丹心并无长远打算,而今捉襟见肘,怕会拼死搏命吧!”我趁他不备,迅疾从袖中发出两枚飞刀,眼见刀锋直奔他胸口而去,孰料竟被他空接躲过。
“刘丹心,你以为我是来害你的?”韩安国被我刺激,仍保持着克制。
“你不是……替漪兰殿办事的吗?”后半句,我噎了回去,我似乎错看了他,他并不为王夫人所用吗?
“有陛下钦赐的令牌,可免丹心少些挂忧!”韩安国卸下防御,略一沉思,便扔给我一块沉甸甸的令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