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内外交困(中)(第2页)

“退下!”刘彻一掌击出,暖玉床碎落一角。

阿娇骄横望了刘彻一眼,又冲我露出一抹诡异的轻笑,拂衣而去,形如魑魅。

“是啊,丹心。”阿娇走远,刘彻抱着我轻晃,如梦呓语,“天下之大,朕贵为一国之君,还真当找不出容你之所。天地浩渺,岁月长河,流水落花,何处归安?”

我说不出话,闻言倍感凄凉。

“皇上可还记得,昔日我们一起在西王母庙求的签?”刘彻点头,我继续说道,“皇上求得的是‘文治武功有雄才,江山基业代代开;百世之人望今日,大汉遗风蔚然存。’当时,您尚是皇子,而今,您已成皇上,您会开创大业、成为流芳百世的一代雄主。而我的是,‘根并牡丹一脉香,雨打蔷薇实堪伤。纵有丹心凌云志,孤影飞鸿望长安。’今日看来,确有几分言中,丹心怕是不能长留皇上身侧,也不能长留未央宫中。”

提到儿时求取的签运,我们二人都一阵沉默。

“可笑。”刘彻不容我悲叹,矢口否认,“阿娇所言,多半是那妖道教诲她的,荒谬至极。太皇太后是朕的祖母,太后是朕的娘亲,百官是朕的臣子。整一天下,都是朕的。朕可容你,何况朕的宗族、臣子、百姓乎?”“自高祖白登之围始,大汉肘腋之患在匈奴。伊稚斜非浑邪王之流,非金银珠宝、美色谗言可动摇,若匈奴不容,皇上当如何?”我如此问说,非为茍全性命,是为知晓形势。

“或和,或战!”这个“战”字,惊得我身抖。

“丹心,你如此惊惧?”皇上见我异样,关切道,“这些不该是你问的,朕要你在朕身边,好好地活。”

“皇上,何来‘战’一说?”我惊慌不已,再作套话。

“丹心。”刘彻将我牢牢栓于怀间,下颌贴着我面颊,满腔豪情化作细语柔声,“你与我一起长大,也知我恨极和亲策。朕立位时,便发誓要摒弃屈人茍安陋俗。如今匈奴以你作挟,朕更是心如铁石,誓要一硬到底。”

“皇上!”我挪移身子,欲再说话,却见刘彻星眸熠熠,亮若辰子。他俯低身子,凑近我,炙热的鼻息贴上我的面颊,他的薄唇几乎要贴上我的唇,我下意识撇开头。

刘彻知我躲闪,微垂眼眸,却也没有再近一步,这几乎到唇边的吻,就这样错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