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内外交困(中)(第3页)
“皇上,此计太过冒险。”胸中之言非吐不可,我实在担心他,“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。兵者,死生之道,存亡之理,不可不察。皇上三思,莫要轻易决断!”
“汉兴七十余年之闲,国家无事。非遇水旱之灾,民则人给家足。都鄙廪庾皆满,而府库余货财。京师之钱累巨万,贯朽而不可校[意指串钱的线都断了,钱还没拿去用]。太仓之粟陈陈相因,充溢露积于外,至腐败不可食。——朕的太史公,如是记载。如今大汉朝,历文景之治,国力之繁盛,早已非高祖年岁可同年而语。朕立位后,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;表章《六经》,大兴太学;除太尉官,开内外朝;修守战之具,秣马厉兵;一平南乱,推恩削藩;政通人和,上行下效……可惜丹心你错过了朕这三年,未亲眼见着彻儿扶摇直上,一揽山河。”
“丹心?”我正思忖,刘彻见我不答,轻声唤我。
我擡眼望他,极是认真,“若是陛下知晓丹心真实身份,可否还会如此护我?”
“莫不是……”刘彻惊呼,我忙制止了他,抢先回应,字字痛心,直刺肺腑,“阿娘实非丹心生母。丹心生母已过世,丹心生父获罪致死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刘彻激动地抱紧我,将我头埋在他怀中,压得我透不过气。他眼中泪光闪闪,我从未见他如此放松如此欣喜,只听得他满心热切,在我耳边呢喃,“丹心,你可知道。母后推阻你我二人,说你像极了先皇宠姬,疑心你是朕的亲妹妹,责备朕目无伦理纲常,这让朕情何以堪?”
“战和一说,究源于此。”刘彻怀抱着我,脸贴着我,一并拭去我面上泪水,“丹心,你若是皇家女儿,身负职责,和番匈奴,是为汉室尽忠。可你非皇家宗族,朕绝不会让你做这和亲公主。”
“抛却罪过,丹心也可算作皇家宗族;虽非血亲,却也脱不了干系。”我咬咬牙,攥紧拳头,一一言明,“陛下定然不知,定然不晓。丹心生父是十恶不赦罪人,七国之乱始作俑者,先皇时吴王刘濞!”
刘彻闻言,身子僵直,愣愣望着我。我叹息,他果是被惊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