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3章 御殿惊雷(第2页)

 镇北军奏报在御案上摊开:“北狄王献良马三千,求换草种万斤。其部众跪迎大楚粮车,呼陛下为‘长生天赐下的白度母’。”随附的羊皮卷上,北狄王印旁赫然烙着狼首骨雕纹——只是獠牙已被齐齐削去。

 夏紫月将奏报递给萧景容,俯身擦去泉儿鼻尖的雪水:“告诉北狄王,骨雕的账还没完。开春后若有一株苜蓿冻死……”她捏了捏儿子怀里的草芽,“让他把熔了的金狼冠送来做赔礼。”

 霜儿突然从奏折堆里钻出来,将油纸包残片按在狼首拓印上。扭曲的纹路严丝合缝。“母皇,”她眼睛亮得惊人,“坏花纹怕好草草!”

 满殿朱紫重臣望着那株颤巍巍的绿芽,终于朝着御座深深伏跪下去。殿外风雪呼啸,嫩叶的清气却已穿透重重宫门,悄然漫向冰封的北国荒原。

 晨钟撞碎薄雾,霜华在紫辰殿的蟠龙柱上淌下银痕。十岁的泉儿立在丹陛下,玄衣纁裳衬得身姿如新竹,稚气未脱的眉宇间却已凝着帝王威仪。

 “儿臣,接玺。”

 玉玺落入掌心的刹那,沉重的不仅是传国神器,更是奏折里浸透的十年光阴。夏紫月松开手,冕旒垂珠掩去眼底水光。她记得萧景宏临终托付时御榻前的血腥气,记得北狄毒粉在紫辰殿腾起的白烟,更记得那双小手举起的油纸包如何劈开迷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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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“禀陛下!”新任鸿胪寺卿出列,“北狄使团携万斤苜蓿干草抵京,贺新帝登基。”满殿静默中,老左贤王阿史那咄苾佝偻着上前,将镶嵌翡翠的金狼冠捧过头顶——冠顶狼牙已被替换成麦穗形状的玉雕。

 泉儿颔首:“赐农桑辑要百卷。告诉北狄王,大楚的草种耐寒,望北疆的和平更耐风霜。”

 退朝钟响时,夏紫月已褪去十二章纹冕服。素色布衣站在西华门阴影里,脚下藤箱装着泛黄的北境河道图,箱角露出半截锄柄。

 “母皇真要埋了玉玺?”霜儿攥着她的袖口。少女发间别着金麦穗簪,腰佩勘矿司特制的罗盘——那是她发现江南铁矿的奖赏。

 夏紫月笑着指向宫门外。烟柳长堤处,萧景容驾着青篷马车等候,车辕上挂的铜铃刻着苜蓿草纹。“玉玺在泉儿手里,”她最后回望九重宫阙,“母皇的锄头,该去犁新田了。”

 灵泉村的晨雾沾湿布裙时,夏紫月正弯腰插下今春第一株秧苗。泥水没过脚踝的沁凉让她想起登基那年,北境将士跪接草种时铠甲上的冰碴。

 “夫人!”萧景容提着陶罐从田埂跑来,“泉儿来信了!”信笺带着御墨香,字迹却跳脱:“母皇,儿臣把御花园改成试验田啦!周太傅说胡商带来的‘疙瘩菜’亩产千斤,只是生吃辣舌头……”

 霜儿抢过信纸大笑:“是番薯!要烤着吃!”少女袖中滑出炭笔,在信纸背面唰唰画出窑炉构造。信使快马加鞭离去时,她忽然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残片,轻轻放在田垄上。

 扭曲的毒纹浸在泥水里,渐渐模糊。夏紫月将秧苗根部压实,泥土从指缝溢出深褐痕迹。十年前沾过御阶毒粉的手,如今染的是新秧的泥。

 秋收时节的灵泉村晒谷场,金浪翻滚至天际。夏紫月擦汗抬头,却见官道尽头烟尘腾起。泉儿竟策马冲进谷场,玄衣下摆沾满草屑:“母皇!番薯丰收!周太傅让儿臣问……”少年天子的问话被淹没在欢呼中。晒谷的农人纷纷跪倒,将新挖的硕大番薯堆成赤红小山。

 霜儿抱着一筐红皮番薯钻出人群,额发被汗水黏在颊边:“皇兄尝尝!我改良的烤窑能控温!”掰开的薯肉腾起甜香,蜜油滴进泥土。泉儿顾不得帝王仪态大口啃咬,烫得直哈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