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苏枕月-叶天士(第2页)

长春宫里药香更浓了。婉柠靠在窗边榻上绣着小衣裳，见苏枕月来了忙要藏起，却引发一阵咳嗽。苏枕月抢过那件鹅黄色婴孩袄，触手湿润，上面满是泪痕。

“给永琏的？”苏枕月轻声问。

她摇摇头，苍白的脸上泛起奇异红晕：“是给...给未来的小阿哥准备的。”手指抚过精致的盘扣，“我总想着...”

喉咙突然发紧。历史上的富察皇后至死都在期盼另一个孩子。苏枕月紧紧抱住她瘦削的肩膀，感受她脊背的蝴蝶骨硌得我生疼。

回宫时已是暮色四合。刚踏进宫门就听见弘历的声音：“朕的昭贵妃这是去哪儿了？”

他斜倚在软榻上把玩着苏枕月的玉梳，烛光在眉骨投下深深阴影。她心头一跳，这姿态分明是等候多时。

“去看了皇后娘娘。”苏枕月坦然道，顺手将披风递给琴瑟，“皇上怎么这个时辰来了？”

“想你了。”他伸手将苏枕月拉到身边，玉梳齿划过发间，“枕月今日的发髻...”

熟悉的心悸感又来了。苏枕月佯装整理衣襟避开他的触碰：“臣妾新学的抛家髻，可还入眼？”

“好看。”他忽然扣住苏枕月的手腕，“但朕记得你说过，最讨厌这种繁琐发式。”

血液瞬间凝固。那是她对傅恒说过的话，在某个偷溜出府看花灯的夜晚。

少年替她扶正摇摇欲坠的簪花，笑问为何总梳这样麻烦的发髻，她自然是厌烦这繁琐的发髻的，可是女为悦己者容，她总想给傅恒最好看的一面。

“人总会变的。”苏枕月勉强笑道，“就像皇上从前不爱甜食，如今不也...”

话未说完便被他吻住。这个吻带着惩罚意味，直到她唇瓣发麻才松开。弘历抵着她额头喘息：“枕月，别骗朕。”这世上没有皇帝不知道的，只有他愿意不知道的。

殿内静得可怕，远处更漏声清晰可闻。苏枕月数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。

“选秀的事筹备得如何？”他转移话题，手指却仍缠绕着她的发丝。

苏枕月顺势汇报起来，说到秀女名册时顿了顿：“慧妃今日来说...”

“朕知道。”他冷笑，“高斌那个侄女，连初选都没过。”忽然转头看向我，“高家以为朕会让她进宫？高明珠她没脑子，高斌也变得没脑子了，当朕的后宫是他想插手就插手的？”

苏枕月怔住了，他都知道啊，所以，他是不是也知道就算进了宫，她和傅恒也放不下彼此呢。

他眼中翻涌的情绪太过赤裸，竟让苏枕月想起那夜他说"朕都能当做不知道"时的神情。

选秀前最后一场春雨落下时，婉柠破天荒地能下床走动了。苏枕月搀着她来到廊下看雨，她忽然说：“枕月，我梦见永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