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苏枕月-叶天士(第3页)

雨水顺着屋檐滴落，在她眼中映出细碎的光：“他说...让我好好活着。”

苏枕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。远处宫墙上，新来的小宫女们正在练习行礼，稚嫩的声音随着雨丝飘来。那些即将入宫的秀女们，此刻是否也在家中如此演练？

“娘娘！”菡蓞突然冒雨跑来，“皇上往这边来了！”

婉柠条件反射般整理衣襟，苏枕月注意到她手指在微微发抖。曾几何时，听闻圣驾来临会是这般反应？

弘历的身影出现在雨幕那端，明黄伞盖下，他目光先落在苏枕月身上，才转向婉柠：“皇后气色好多了。”

“托皇上洪福。”婉柠行礼的姿势依旧完美，像一尊精密的瓷器。

雨声渐密，他们三人站在廊下，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。弘历忽然伸手接住檐角滴落的水珠：“记得潜邸时，你们最爱这样看雨。”

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彼时她还是侧福晋，婉柠是福晋，她们常常并肩坐在回廊下，看弘历在雨中练剑。水珠顺着他的剑尖飞溅，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。

其实她曾经也是心动过的，弘历在宝亲王府时的所作所为，她的心也曾为他跳动过的，可惜，曾经有太多太多穿插在我们中间，早已回不去了。

“皇上。”她打破沉默，“选秀...”

“交给慧妃吧。”他漫不经心地说，目光却紧锁苏枕月的表情，“你专心陪皇后养病。”

苏枕月点点头，心中松了一大口气。慧妃若接手选秀，她也会轻松许多，而且以慧妃的性格，想必也不会进太多人，人多了，麻烦就多了。

雨停时，弘历执意送她回宫。轿辇经过御花园，他忽然叫停，指着泥地里一株歪倒的芍药：“像不像那年你赌气拔了朕种的牡丹？”

那是刚入府时的事。虽然怪他强迫自己入府拆散了她和傅恒，但后来为他动心时，她也曾因他夸赞别的女子，半夜跑去毁了他的花圃。少年弘历气得跳脚，最后却因为她手被刺破而慌了神。

“皇上记性真好。”她勉强笑道。

他伸手拂去苏枕月肩头并不存在的雨珠：“关于你的事，朕都记得。”

这句话像一把小刀，轻轻撬开记忆的缝隙。苏枕月忽然想起他书房里那个上锁的抽屉，据说里面全是与她有关的物件。从初见的请安帖到去年端午写的打油诗，甚至连她随手画的涂鸦都被细心收藏。

轿辇重新起行时，一滴几不可见的眼泪随风逝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