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她和魔尊有个约会-16(第2页)

“刘大人此言差矣。”一个清越女声响起。

宁安公主自御阶侧列中一步踏出,她衣裙外罩着一件象征辅政的玄色绣凤氅衣:“能让我靖北军连失三座外围烽燧,损伤将士近千必不会是皮毛。此非寻常骚扰,乃大战前奏!其装备、其战术之变,背后必有精通我朝战法之人为其策谋!此刻轻敌,无异自毁长城!”

她一发言,殿内所有人、连同龙椅上昏聩疲惫的皇帝都将目光投向她。

“那依宁安之见……”皇帝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响起。

“儿臣主战!”她斩钉截铁,扫视满朝文武:“北狄狼子野心已彰,议和徒增其贪。当倾力北向,速战以破其锋芒、恳请父皇下旨!”

“神宫营造资费尚存三成,此为国难之秋,当移作军资——此外,开放战时特例,允许各商贾以粮秣、药材、御寒冬衣入折抵税赋,急驰北境。”

“前线将领,论功行赏,不问出身!儿臣保举镇北军校尉沈镇,其父曾为靖北军百夫长,其本人熟稔边塞地形,骁勇善战,当擢升为先锋营副将,即刻赴任!”

“哗——”

殿内顿时炸开锅。

启用寒门边将?

宁安公主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。

“公主殿下!”方才那位刘大人第一个跳出来,脸涨得通红:“神宫乃奉天应命,挪为军用,恐触怒天威!此其一!商贾投机,乱我朝纲法度,何以服众?此其二!秦镇无名小卒,骤然拔擢副将,岂非寒了勋贵将士之心?此其三!臣以为,此事万万不可!”

“臣附议!”

“臣附议!”

勋贵大臣们群起响应。

“父皇!”楚王任明晖此刻适时地站了出来。他脸上带着忧国忧民的沉重:“宁安忠勇可嘉,但虑事略显操切。如今国库吃紧,开支已是寅吃卯粮,再挪军费,恐难以为继。”

“北狄固然可恨,然其游牧本性,劫掠一番自会退去。眼下寒冬将至,我军若仓促迎战,胜则损失惨重,败则动摇国本,非万全之策啊!”

他语气诚恳,仿佛句句在理:“儿臣以为,当先固守边防坚城,行坚壁清野之策。同时,速遣得力能臣,持父皇谕旨并允诺以牛羊互市之利议和。料那狄酋贪婪之辈,见利必喜,稍作抚慰,则兵祸自消。此乃上保社稷,下安黎民之良策!北境补给……当徐徐图之,以免有人借此渔利,中饱私囊。”

“好一个‘徐徐图之’!”宁安公主猛地转身:“皇兄,议和派素来主守,倒也无可厚非。然你方才所言字字句句,看似忧国,实则处处掣肘军备,阻碍驰援——”

“够了!”龙椅上的皇帝被这兄妹争执吵得心烦,猛地一拍扶手,反而剧烈咳嗽起来:“吵什么、咳咳,昭昭……议和也好,备战也罢,五成、挪作军用……那什么校尉,准了。”

“……退朝。”

皇帝被内侍搀扶着离去,留下满殿心思各异的大臣。

宁安公主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个打了折扣的旨意。

皇帝年纪渐长,精力不济,现在他反而更防备着成年的皇子们,对她这个女儿倒是疼爱信任。

——毕竟只是女儿。

待到公主书房,任昭昭屏退左右,只留谢沧一人。

她展开北境舆图,指尖划过被狄骑标注的猩红箭头,最终重重落在摇摇欲坠的黑石堡上。

当年也是这座要塞。

“秦镇骁勇,可为先锋尖刀,但独木难支。”

任昭昭声音低沉,疲惫沙哑:“如今我军退守黑石堡,士气低迷。狄骑得高人指点,如虎添翼,非一勇之夫可挡。需一能统筹全局、威震三军的主帅坐镇,方能稳住阵脚,反败为胜!”

谢沧目光沉凝,他拂过舆图,【戏衣】生效。

“殿下所言极是。朝中宿将,或垂垂老矣不堪驱驰,或为二皇子党羽掣肘难用。能担此重任者……”他顿了顿,看向任昭昭,“唯镇国将军府。”

“我自知是沈家。”

镇国将军沈策华、帝国北境柱石,威名赫赫。然其年事已高,且需坐镇帝都震慑宵小,不宜轻动。

“沈将军自然不可轻离帝都。”谢沧接口,声音压得更低,“沈家将门虎威,岂止沈策华一人?其侄沈云铮,少时即随老将军镇守北疆,深谙狄情,熟知边塞山川地理。虽年轻,然沉稳刚毅,治军严明。”

“更难得者,其与玄璃神女乃堂兄妹,血脉相连!若以其为帅……”

“沈云铮。”任昭昭复述了一遍。

此人她知晓,确是沈家年轻一代翘楚,在军中根基深厚,威望不逊于其叔父。

更重要的是,他是沈家人!

“好!”任昭昭当机立断,“明日早朝,本宫便力荐沈云铮为北境行军大总管,总督北境诸军事!”

帅印既定,出征在即。沈云铮并未先去兵部点卯,也未回府辞亲。

他独自一人进了瑾王府。

此地已非昔日王府模样,正殿殿门紧闭,透出拒人千里的孤寒。

他在殿外十步之遥处站定,深吸一口气,对着那扇仿佛隔绝了生死的殿门,抱拳躬身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