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9章 牙仙 其三

 伊什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，首到那些孩子觉得无趣，骂骂咧咧地散去。~优+品*小-税~旺* ′追?蕞?新+璋-洁, 

 集市上的喧嚣似乎离他很远，他挣扎着爬起来，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痛，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被打伤的地方，他低着头，不敢看周围那些可能投来的、带着嘲笑或怜悯的目光，一步一步，踉跄着朝屠宰场的方向挪去。 

 他经过那个糖果摊，玻璃罐里五颜六色的糖果依旧诱人，但伊什却己经没有去买的心情了。 

 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，熟悉的、混合着血腥、碱水和牲畜粪便的气味扑面而来，母亲正背对着他，在昏暗的光线下费力地拧干一件沉重的围裙，听到动静，她转过身。 

 “伊什！我的天哪！”母亲看到儿子浑身是泥、鼻青脸肿、嘴角带血的模样，瞬间惊呼出声，手中的围裙“啪嗒”一声掉进水盆里，溅起浑浊的水花，她踉跄着冲过来，粗糙的双手颤抖着捧起伊什的脸，“怎么回事？！谁干的？！谁把你打成这样？！” 

 她急切地检查着儿子身上的伤痕，声音带着哭腔。 

 伊什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，他抬起肿胀的眼皮，那双瞳孔里没有了早晨出发时的璀璨光彩，只剩下一种破碎的、迷茫的、带着深深质疑的灰暗，他死死地盯着母亲的眼睛，声音嘶哑而微弱，却带着一种执拗的、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追问： 

 “妈……”他吸了吸鼻子，鼻腔里涌上一股血腥和酸涩，“……那金币……真的是牙仙给我的吗？” 

 母亲的动作猛地僵住了，她捧着儿子脸颊的手微微颤抖，那双疲惫的眼睛里瞬间涌上复杂的情绪——有心疼，有愧疚，有无奈，还有一丝被孩子纯真目光刺穿灵魂的痛楚，她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 

 她缓缓地蹲下身，让自己的视线与儿子齐平，用沾着水渍和皂角味的粗糙手指，极其轻柔地、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儿子脸上的泥土和血迹。 

 “……伊什，”母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，“你……相信童话吗？” 

 伊什愣住了，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。 

 他不懂母亲为什么突然问这个，童话？那些故事里会说话的动物、会魔法的仙女、勇敢的王子……和他现在满身的伤痛、冰冷的现实有什么关系？ 

 “童话……”母亲的目光越过儿子，望向窗外屠宰场后院那片灰蒙蒙的天空，“……童话里，王子和公主总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，故事的末尾，总有一个慈爱又智慧的老奶奶，将这美丽的结局款款道来……” 

 她顿了顿，收回目光，重新聚焦在儿子那双充满伤痕和疑问的眼睛上。`天/禧`晓^说!蛧_ ￠已+发^布?最/芯′蟑^劫′ 

 “童话就是这样，伊什。”母亲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，“它像是从人类心海最深处浮现出来的星星……又像是我们祖先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吟唱过的古老的歌谣……” 

 伊什怔怔地看着母亲，忘记了身上的疼痛。 

 “或许……它是假的……”母亲的声音很轻，却字字清晰，“就像……他们说的那样……” 

 伊什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，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。 

 “……但是，它……也完全可以是真的。” 

 “什么……” 

 “当我们在现实的世界里……走丢了……迷路了……被弄疼了……”母亲的声音温柔而充满力量，她轻轻抚摸着儿子凌乱的头发，“……我们就可以拿出这张古老斑驳的‘地图’……沿着它……回到我们来时的地方看看……” 

 “在那里……猫会说话……小人鱼浸在月光里……唱着波光粼粼的歌……那里长着长生树……那里的世界……既充满善良……也允许邪恶……就像牙仙会带走旧牙……留下金币……” 

 母亲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，最后一句几乎成了耳语，她看着伊什，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爱意和一种近乎悲悯的期望。 

 “所以……孩子……”她轻轻地问，“你……愿意相信那张地图吗？愿意相信……那个……允许牙仙存在的世界吗？” 

 — 

 在那之后，许多年过去，伊什，曾经苍白瘦弱的孩子，如今己是个身形修长、肩背虽未完全宽厚却也结实有力的少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