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5章 牙仙 其九(第3页)

 红斗篷刚在窝棚外站定，深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凛冽的空气，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，身后的布帘便再次被掀开。 

 凯尔萨斯走了出来，他银白色的头发有些凌乱，碧绿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未褪尽的睡意，但更多的是一种探究和了然，他走到红斗篷身边，没有看他，只是学着他的样子，抬头望向那片铅灰色的天空。 

 “怎么？睡不着了？” 

 红斗篷没有立刻回答，只是沉默着。 

 凯尔萨斯侧过头，借着血月微弱的光线，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红斗篷脸上那不易察觉的、刚刚擦拭过的痕迹，以及那双异色瞳孔深处尚未完全平息的波澜。 

 “还是说……”凯尔萨斯的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戏谑、却又似乎理解了什么般的弧度，“……做了个不太愉快的梦？看你这副样子……梦里哭了？” 

 红斗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，他立刻转过头，避开了凯尔萨斯的目光，声音带着一丝的尴尬和生硬。 

 “……没有。” 

 “哈！”凯尔萨斯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，他抬起手，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红斗篷，“得了吧，小红帽先生，在我面前就别装了，哭鼻子又不丢人，谁还没个被噩梦吓醒的时候？” 

 他顿了顿，目光投向远处风雪弥漫的黑暗。 

 “你知道吗……我母亲被那群猎巫人杀掉后的整整一年里……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噩梦。” 

 “梦里，她就站在我床边，浑身是血，眼睛瞪得老大，死死地盯着我……然后扑上来，用冰冷的手掐住我的脖子……”凯尔萨斯的声音很轻，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荒野，“……一遍又一遍地质问我……为什么没有救她……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死……” 

 红斗篷微微侧目，看向凯尔萨斯。 

 “那感觉……真实得可怕……每次惊醒，我都感觉脖子快断了，浑身冷汗……整整一年……没有一天能睡安稳……”凯尔萨斯自嘲地笑了笑，“……首到……我亲手杀掉了玛格丽特……” 

 他深吸了一口气，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。 

 “那天晚上……我睡得特别沉……然后……我又梦到她了……我以为……她又会像以前那样扑上来掐我……质问我的无能……” 

 “可是……她没有。” 

 “她只是轻轻地打了一下我的头……”凯尔萨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，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虚幻的触感，“然后用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语气说……‘臭小子……在你心里……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？’” 

 “我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，然后她就把我揽进了怀里……就像小时候那样……抱着我……拍着我的背……在我耳边说……” 

 “‘傻孩子……哪儿有当妈的……会真的怨恨自己儿子的呢？’……” 

 “……” 

 红斗篷沉默地听着，异色的瞳孔在血月下闪烁着幽深的光芒。 

 凯尔萨斯抬手，用力抹了一把脸，甩掉指尖可能沾染的湿意，重新看向红斗篷，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、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，只是那笑容深处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和暖意。 

 “所以啊……从那以后……”他耸了耸肩，“……我就再也没做过那个噩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