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时间了(第2页)

山中的夜间十分凉爽,和风带着些许劲力打在沈望尘的脸上,让他的头发跟着衣角一起凌乱。

“为何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?”

钱浅无比认真地说:“因为感激不是爱。你不是有过不少男女感情经历吗?你该知道,与让你心动的人在一起,会是怎样的感受。你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包容她、理解她、支持她,而不是抱着报恩的心态,自以为是地对她好。”

“咱们是朋友,朋友为彼此做点力所能及的事,是很平常的事。你或许没有过这种友谊。真心的朋友,跟你需要耗费精力、设计去获取那种朋友关系是不一样的,是不需要想着回报的。”

“你担心我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安全,我很感激。但是呢,我是一个很独立的人,我不用依赖任何人,也能把日子过好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,但真的不用……”

沈望尘突然按住她的后颈,迅速靠近的俊脸打断了钱浅的碎碎念。

她猛地睁大眼睛,心跳骤然加快,情不自禁就屏住了呼吸。

沈望尘停在与她不到一拳距离的地方,却并未亲下来。他低垂的眼皮露出微红的眼角,往日漫不经心的目光里,此刻带了几分挑逗和情欲。

特别的气息带着温度尽数扑洒在脸上,钱浅心跳愈盛,吓得往旁边连滚带爬,离开他的臂展距离,这才恢复喘息。

沈望尘露出得逞似的笑意:“心动的感觉,是这样的么?”

钱浅神色有些狼狈,“不,不是!这只是荷尔蒙冲动!是生物原始欲望的本能!”

沈望尘不明所以,用无辜的口吻说:“可是我对其他女人,没有这样的冲动和本能。”

“我信你个鬼!”

钱浅没好气地爬起身跑下山坡,冲进载歌载舞的人群里。

沈望尘坐在草地上,单腿曲着,手肘搭在膝盖上,看着她逃走的模样,嘴角咧出愉快的笑容。

*

随后三日,沈望尘又拖着钱浅去了两个村寨凑热闹,见识到了许多不同的风俗,玩得倒也开心。

沈望尘时不时还会亲自炒两个小菜、炖锅滋补的汤。

他没再说那些轻浮孟浪的话,钱浅实在摸不准他的想法,总会忍不住偷瞄他暗中观察。

他做饭时神情很专注,袖子撸得高高的,露出精壮的手臂,肌肉线条十分好看。宽大的手掌稳稳地握着菜刀,每一刀都又快又准,手背上的青筋显得那只手很有力量。

沈望尘似感受到了钱浅的眼神,擡头看了她一眼,笑容温柔至极:“饿了?”

“没。”钱浅否认,又不解地问:“你为何会做饭?王府厨子手艺不好?”

沈望尘笑容轻佻:“因为大多女人都觉得会做饭的男人很有魅力。”

“嘁!”钱浅嘲讽道:“她们也是深山里的泥菩萨,没见过什么大香火。”

沈望尘嗤嗤笑了一阵,才正经道:“其实是想做给重要的人吃。”

钱浅瞬间就想到了:“你母亲?”

沈望尘只是笑,没承认,也没否认。

钱浅有些同情他,一生渴求母爱的孩子,多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亲手做饭菜给母亲吃。也不知宁亲王何时才能放下芥蒂,与他做一对寻常母子。

“祝你好运,真心的。”钱浅诚恳地说,转身进屋了。

沈望尘怔愣了下,随即明白她的意思,忍不住笑着呢喃:“其中一个,已经吃到了。”

*

钱浅不明白沈望尘一个劲儿纠缠她要干嘛,这天在一个村寨玩得很晚了,她喝着甜甜的米酒试探地问:“你不是致力于成为国之栋梁吗?如今占着朝廷职位、领着俸禄,却成日不务正业,那先前的努力岂不白费了?”

沈望尘开心地问:“你是在关心我吗?”

钱浅翻个白眼,“我可真多余。”

这个村寨自酿的米酒甜甜的,钱浅特别喜欢,当做解渴的甜水一碗接一碗地喝,不知不觉就喝多了。

吕佐眼不见的功夫,就见钱浅把缠着胳膊的布带、竹板拆了个一干二净。

“你在干什么?!”吕佐蹲到她身前忍不住发火。

沈望尘不悦地扯开吕佐,捧着钱浅的胳膊细细查看一番,温言细语地问:“不舒服吗?”

钱浅委屈地点点头,“痒……”

沈望尘见她两眼发直,就猜她有些喝多了,又问:“能动了吗?”

钱浅转了一下手臂,又抓了抓手,露出天真纯粹的笑容:“能!”

沈望尘从未见过她这样单纯、清澈的笑容,眉眼弯弯的模样可爱极了,哄道:“那就拆了,明日再请医士看。”

钱浅又把两只胳膊并在一起给他们看:“瞧,两只胳膊粗细不一样了。”

吕佐脸色骤变,满是惊惧地问:“这,是怎么回事?!”

钱浅贼眉鼠眼地笑了一会儿,才一本正经地解释道:“笨死你了!这叫肌肉萎缩,只要一段时间不活动,肌肉纤维就会变细,导致的肌□□积缩小。等恢复运动了,自然就会长回来的。”

沈望尘与吕佐对视一眼,都有点懵懂不解。

沈望尘问:“是医士告诉你的?”

钱浅撇撇嘴,不屑地说:“是学校教的。”

沈望尘又问:“学校是什么?”

钱浅答:“就是你们这里的书院啊!”

沈望尘奇道:“书院还教这些?我为何没听说。”

“你们的书院不教,但我们的学校都教的。”钱浅十分骄傲,又喝了一碗米酒。

沈望尘问:“是,学校是你在青州读的书院吗?”

钱浅摇摇头:“书院是书院,学校是学校。我们的学校在……在……”她似乎苦思冥想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回答,最终只是失落地说:“在一个,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……”

吕佐只当她是在说醉话,对沈望尘说:“她喝多了,别再让她喝了。”

沈望尘却又给她倒了一碗,兴致盎然地笑道:“怕什么?”

一阵劲风突然刮过,钱浅躺在草地上,举起胳膊张开双手,让劲风穿过指缝。

沈望尘问:“你在做什么?”

钱浅道:“我在抚摸这个世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