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使鞑靼(第2页)

她百无聊赖,举着手腕琢磨,竹片是不是拆了也没事儿了?擡眸时,却猝然看到百米之外,沈望尘正牵着马,遥遥凝望着她。

钱浅怔住了片刻,还以为自己眼花了,又眨了眨眼睛。

没错,是沈望尘。

他瘦了一些,显得面部棱角更加分明,古铜色的的皮肤使眉眼颧骨的轮廓变得更加深邃,一袭合身劲装本该彰显精悍干练的模样,偏又隐隐透出一股子疲惫。

同样黑了许多的吕佐,也牵着马跟在他斜后方。

“磨蹭什么呢?在前面等你半天,也不见你过来……”姚菁菁人未到,声先道。

而跟在她身旁的云王,顺着钱浅怔愣的目光看去,立即惊喜地挥手呼唤:“表兄!”

沈望尘顿时挂上众人熟悉的笑容,牵着马走来。

几个月未见,他一身风尘仆仆,好似奔波许久的旅人一般沧桑憔悴,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,依旧闪着星辰般的光。

姚菁菁打趣道:“怎么黑成这副模样,我差点没认出来。这是逃荒来了?”

沈望尘笑道:“可不是嘛!弟妹接济接济为兄?”

王宥川笑着上前,“表兄,战报日夜兼程,刚送进朝中没两天,你就赶回来了,这么着急领功啊!”

他说笑着,一拳锤到沈望尘的肩上,谁知沈望尘却被他这下锤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。

吕佐大惊叫道:“王爷!郡王身上有伤!”

王宥川吓了一跳,赶紧去扶他:“你受伤了?怎么回事?快,我带你进宫!”

沈望尘笑得没心没肺:“没事儿!我就是一时没防备而已。”

钱浅此时出言道:“宫中事项繁杂,少不得要耽搁一会子。还是先去侯府吧!今日太医会来,约莫快到了,到时先给郡王看一看。”

“也好也好!”王宥川忙说,又对沈望尘道:“你受伤就别骑马了,我扶你先上浅浅的马车。”

而后又对戚河道:“戚河,你叫人把表兄的马骑回去。”

钱浅看了吕佐一眼,说:“把吕佐的马也牵走吧!都乘马车回去。”

沈望尘笑了下,答应道“好。”

王宥川一看五个人同乘一辆车的话会有些拥挤,便让钱浅先带沈望尘、吕佐先走,一会侯府见。

孙烨赶着车,表情老大不乐意的。

马车上的三人沉默了一阵,沈望尘看向钱浅的手臂,率先开口:“怎么受伤了?”

她今日没吊着手臂,毕竟人这么多,实在不好看。但竹片还是绑着的,只是有袖子遮着,不细看倒也不显。

钱浅道:“没事,摔了一跤,戳着手了。已经快好了。”

沈望尘凤眼微眯,嘴角弯起一道极浅的弧度,嘲弄地问:“摔了一跤,就戳折了?”

“嗯。摔得有些重。”钱浅面不改色。毕竟真是摔的,只不过是被人踹到树上又摔下来而已。

沈望尘不再言语,双臂交叉向后靠去,眼里夹着碎冰,微微勾起的唇带着些许冷寂的意味。

片刻后,吕佐语气迟疑地问:“又是右手……是否先前那次,没有长好?”

钱浅安抚地笑了下:“不是,这次是手腕。”

三人一路没怎么说话,来到侯府。

太医刚到不久,钱浅便请太医先给沈望尘看了伤。

男女有别,钱浅让太医去了里屋给沈望尘诊治,云王去陪着,她和姚菁菁坐在外间等。

太医过会儿喊人:“钱夫人,你先前的金创药可还有剩?郡王伤得不轻,我没带药箱。”

云王抱着钱浅送来的药箱回来,太医给沈望尘处理伤口,“郡王忍着些,你伤口有些红肿发溃,我得先清创。”

沈望尘点头让太医处理,装作随意地问:“我看钱夫人只是伤了手腕,怎会用得上金创药?”

太医专心处理伤口,答话没过脑子:“是背上的伤用的。”

沈望尘看了云王一眼,“还伤了后背?做什么会伤得这么重?”

太医回过神,眼睛瞟向云王,带着歉意说:“对不住郡王,我只是给钱夫人照料身体,其他的都不知道……”

沈望尘笑了下:“没事,我也就是随口一问。”

太医给沈望尘处理好了两处伤口,便出去看钱浅了。

沈望尘穿衣裳,一边假做关心询问:“宥川,我在路上就听说你跟弟妹出事了。你如今怎么样?”

王宥川牵强地笑了一下,“只是小伤,已经好利落了。”

沈望尘修长的手指系着衣带,声线如常:“那就好。不过你们两口子遇匪,逍遥怎么也伤成了这样?”

王宥川只得说了部分实话,“劫匪来的时候,错把钱浅当成了菁菁。我二人逃了三天两夜,她为了护我,被,劫匪打伤。我怕她遭人记恨,也怕影响她的名声,就对外说是我和菁菁。除了庄子上的人和咱们认识的人,没别人知道。”

沈望尘心道果然。

只不过王宥川以为别人不知道,可连他手下的人都猜到了,那昌王、皇太女定然也是知道了的。

门外,钱浅站立着,太医按了按她的后背,“按下去还疼么?”

钱浅道:“不用力就不疼。”

太医点点头,“肋骨长得挺好。”又按了按她的肚子,“胃这里按着还疼么?肝这里呢?”

见钱浅都摇头,太医道:“那应该就没问题了。但还是别心急,别做剧烈运动。王妃说您平日会跳舞,暂时还是先别跳了,多养一养,否则脚踝只怕会用不上力气。”

沈望尘隔着门听着太医的话,只觉得胸口像被人塞进了只流星锤,还在里面不停地搅动,心脏闷得快要炸了。

吕佐忍不住低声骂道:“居然对一个女子下这般重手!简直畜生不如!”

王宥川黯淡地垂下眸子:“是我无能,竟让她一个弱女子相护。”

沈望尘想说是挺无能的,终究还是憋了回去,打开门走了出去。

钱浅打断太医的絮叨:“我觉得这竹板是不是可以卸了?真的好的差不多了。”

太医道:“夫人别心急,再忍几日。至少到中秋当日,也不影响您参加宴饮,岂不正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