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68章 归墟迷途(53)
沈砚在《东海渔民俗志》上补录“盐神玉现世”条目时,笔尖突然顿住——砚台里的墨汁竟泛出淡黑的涟漪,像有东西在墨里游动。他低头一看,墨汁中浮着几粒细盐,盐粒慢慢聚成个模糊的“城”字,转瞬又散成黑水。窗外传来渔民的惊呼,他快步走到码头,只见往日碧蓝的海水竟泛着层灰黑,浪头卷着些破碎的木片,片上刻着陌生的符文,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盐霜。
“是‘沉城木’!”陈阿公抱着个破损的渔网跑过来,网眼上缠着半片木片,“今早三娃子去浊海边界赶海,刚撒下网就被浪卷走,回来时只剩这木片,身上还沾着黑盐,现在正发高烧说胡话!”
沈砚接过木片,指尖触到盐霜的瞬间,突然一阵刺痛——盐霜竟往皮肤里钻,像无数细针。苏晚娘及时递来块火珊瑚,珊瑚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,盐霜才化作白烟消散。“是浊海的‘盐蚀气’,”她掏出照海木,木面映出三娃子的景象:少年躺在床上,脸色灰黑,皮肤下隐约有盐晶在游动,“札记里提过,浊海之主的气能化盐蚀骨,三日内不除,人会变成‘盐蚀尸’。”
海桩翁拄着潮音鼓赶来,鼓面泛着淡黑的光,是被浊海气影响的征兆。“老辈人说,浊海沉城有‘镇浊符’,刻在沉城的盐官殿里,能解盐蚀气。”他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《浊海古图》,上面画着座方形沉城,标注着“盐官殿在城中央,需过三关:浊浪关、盐蚀关、沉影关”。
小鲛人突然跳进水里,很快衔来颗黑色的珍珠——“浊海珠”,珠内映出沉城的虚影:城墙上爬满盐蚀的痕迹,盐官殿的屋顶泛着淡黑的光,正是浊海之主的气息所在。“沉城的门被浊浪封了,要‘引城灯’才能开,”小鲛人用尾巴拍了拍珍珠,“灯芯得用沉城木的碎末,灯油混着盐神玉的粉末。”
众人立刻准备道具:苏晚娘用沉城木碎片磨成粉,混着鲛人泪做灯芯;沈砚用盐神玉刮下些粉末,和龙盐一起熬成灯油;海桩翁则在灯盏上刻“镇浊符文”,防止被浊海气污染。陈阿公去妈祖庙取了香灰,撒在灯盏周围,说是能“醒灯魂”。
准备期间,沈砚去看三娃子,少年的手臂已经开始泛盐白,皮肤下的盐晶隐约可见。海桩翁用潮音鼓敲了三下,鼓音低沉,三娃子嘴里吐出些黑色的盐水,盐水落在地上,竟化成只细小的“盐蚀虫”,很快又被香灰烧成了灰。“得尽快去沉城,”海桩翁叹了口气,“盐蚀虫已经在他体内产卵,再拖下去,神仙也救不了。”
次日清晨,众人驾着涂了火珊瑚粉的渔船,往浊海方向出发。小鲛人在前面引路,尾巴划出淡蓝的水痕,能暂时驱散周围的浊海气。船行约莫两个时辰,海水彻底变成灰黑色,浪头比之前更急,拍在船板上的浊浪竟带着股铁锈味,是盐蚀气的味道。
“是浊浪关!”苏晚娘点燃引城灯,灯烛的淡金光在浊浪中格外显眼,“灯灭了就会被浊浪卷走,大家抓紧船板!”话音刚落,一只巨大的“浊浪蛛”从浪中钻出来,蛛身泛着黑,吐的丝能腐蚀船板,对着渔船扑过来。沈砚掏出盐神玉,玉的金光射向浊浪蛛,蛛身瞬间冒出白烟,惨叫一声钻进浪里。
可更多的浊浪蛛围了上来,苏晚娘用桃木剑挑着引城灯,灯烛的光在剑身上蔓延,形成一道光刃,砍断袭来的蛛丝。小鲛人突然跃出水面,尾巴拍向浪头,激起道淡蓝的水墙,暂时挡住了浊浪蛛。海桩翁敲响潮音鼓,鼓音里混着《浊海祭》的调子,浪头渐渐平息,浊浪蛛也跟着退去。
过了浊浪关,前方出现沉城的轮廓——城墙是用黑盐砖砌的,上面爬满盐蚀的痕迹,城门口立着两具“盐蚀尸”,是古代渔民的遗体被浊海气影响形成的,身上裹着盐霜,手里拿着生锈的鱼叉,对着渔船走来。“是盐蚀关!”海桩翁撒出香灰,香灰落在盐蚀尸身上,尸身泛出白烟,动作慢了些,“盐蚀尸怕香灰和盐神玉,快用玉的光净化它们!”
沈砚将盐神玉抛给苏晚娘,苏晚娘用剑挑着玉,金光在盐蚀尸身上扫过,尸身渐渐融化,化作黑盐水。可城门口的盐蚀尸越来越多,小鲛人突然吐出颗浊海珠,珠内映出沉城的盐库位置:“盐库里有‘镇浊盐’,撒在尸身上能彻底除根!”
众人赶紧冲进城门,盐库就在城门左侧,库里堆着发黑的盐袋,正是镇浊盐。沈砚抱起袋盐,往盐蚀尸身上撒去,盐粒碰到尸身,瞬间冒出浓白的烟,尸身很快化成水。清理完盐蚀尸,众人瘫坐在盐库门口,引城灯的光已经弱了些,灯油快用完了。
“沉影关在盐官殿的路上,”海桩翁擦了擦汗,“沉影是沉城的残影,能迷惑人的神智,看到的都是自己最害怕的东西,千万别当真!”刚走出盐库,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——沈砚看到自己的《东海渔民俗志》被烧了,苏晚娘看到听潮楼塌了,小鲛人看到鲛人冢被浊海气淹没,海桩翁看到潮音鼓碎了。
“是沉影!别信眼前的!”苏晚娘突然大喊,用桃木剑刺向自己眼前的听潮楼残影,残影瞬间消散。沈砚也反应过来,掏出盐神玉,玉的金光在周围扫过,残影纷纷破碎,露出真实的街道——是用黑盐晶铺的路,两旁的房屋都是黑盐砖砌的,窗户里泛着淡绿的光,是沉城的盐晶灯。
走到盐官殿门口时,引城灯彻底灭了,殿门紧闭,门上刻着巨大的“盐”字,边缘沾着暗红色的盐霜,是浊海之主的气息。小鲛人用尾巴拍了拍殿门,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殿内的景象让众人倒吸口冷气——殿中央的盐官宝座上,坐着具“浊海之主”的尸身,身上裹着黑色的盐甲,手里拿着盐官印,印上泛着黑的光,正是浊海气的源头。
“镇浊符在宝座后面的盐墙上!”海桩翁指着宝座,“快去拿!浊海之主的残魂在印里,别碰印!”沈砚刚要上前,宝座突然震动起来,浊海之主的尸身睁开眼,眼窝是两个黑洞,对着沈砚伸出手,黑色的盐丝从袖中钻出来,缠住他的手腕。
“用盐神玉!”苏晚娘举起玉,金光射向浊海之主,尸身发出刺耳的尖叫,盐丝瞬间断裂。小鲛人跳进殿内,尾巴扫向盐官印,印上的黑光弱了些。海桩翁敲响潮音鼓,鼓音里混着镇浊符的符文,殿内的盐晶灯突然亮起,照得浊海之主的尸身泛出白烟。
沈砚趁机跑到宝座后面,盐墙上果然刻着镇浊符,符的周围沾着淡金的光,是盐神的气息。他用盐神玉的粉末涂在符上,符瞬间亮起,一道金光射向浊海之主的尸身,尸身开始融化,化作黑盐水,盐官印也跟着裂开,里面的残魂发出最后一声尖叫,被金光净化。
拿到镇浊符后,众人赶紧往回赶。回到渔港时,三娃子已经开始抽搐,沈砚赶紧将镇浊符贴在他的额头,符的金光顺着额头蔓延,少年皮肤下的盐晶渐渐消失,脸色也恢复了红润。三娃子醒过来,笑着说:“我梦到个穿盐官服的人,被金光吓跑了!”
可就在这时,盐神玉突然剧烈发烫,玉的光映出浊海的景象:沉城的盐官殿塌了,露出底下更深的“浊海地宫”,地宫中央泛着黑的光,是比浊海之主更强的浊气,隐约能看到个巨大的影子,正从地宫里爬出来。苏晚娘翻着札记,突然指着页角落的小字:“沉城底下有‘浊海根’,是浊气的源头,镇浊符只能暂时压制,要彻底除根,得用‘五神祭’——盐神、海神、潮神、鲛神、民神的力量,才能封了地宫!”
海桩翁的脸色变得凝重:“五神祭是上古的仪式,需要五样信物:盐神玉、海神珠、潮神鼓、鲛神泪、民神愿。盐神玉和鲛神泪我们有,海神珠在东海的海神祠里,潮神鼓就是我的潮音鼓,民神愿需要渔港所有百姓的信念凝聚,不是件容易的事。”
小鲛人突然跳进水里,很快衔来颗淡蓝的珍珠——“海神珠”,是从海神祠的海底捞来的。“民神愿我有办法,”陈阿公笑着说,“渔港的百姓都信你们,只要敲锣召集,大家肯定愿意帮忙!”
众人立刻开始准备五神祭:苏晚娘在渔港的中央搭起祭台,台上摆着五样信物;海桩翁敲响潮音鼓,召集百姓;沈砚则在祭台周围画满镇浊符,防止浊气扩散;小鲛人在祭台旁吐出水柱,水柱里泛着淡蓝的光,是鲛神的气息。
百姓们很快聚集过来,每个人手里拿着根香,香的烟聚成淡金的光,是民神愿的力量。海桩翁开始念祭文:“盐神降,海神护,潮神荡,鲛神助,民神聚,浊气除,归墟宁,四海安!”他边念边敲响潮音鼓,五样信物同时亮起,一道五彩的金光射向浊海的方向,浊海地宫的黑气瞬间弱了些。
可就在这时,盐神玉突然裂开道缝,玉的光映出地宫的影子:巨大的“浊海根”已经钻出地宫,根的周围缠着无数“浊海藤”,正朝着渔港的方向蔓延。苏晚娘握紧桃木剑:“五神祭的力量不够,还需要‘沉城骨’——沉城盐工的骸骨,才能增强仪式的力量!”
沈砚看着手中的《东海渔民俗志》,在空白页上写下:“浊海之主已除,浊海根现世,需五神祭加沉城骨方可封地宫;沉城骨在浊海沉城的盐工墓,需再探浊海……”他抬头望去,浊海的方向泛着黑的光,盐神玉的裂缝越来越大,像是在提醒他,新的危机已经不远。
小鲛人跳进水里,尾巴对着浊海的方向摆动,像是在引路。海桩翁将潮音鼓背在背上,苏晚娘握紧桃木剑,陈阿公召集了几个年轻的渔民,准备一起去浊海找沉城骨。沈砚把《东海渔民俗志》塞进布囊,里面的镇浊符、海神珠、盐神玉都泛着淡淡的光,像是在为下一次的冒险蓄力。
渔港的百姓们在祭台旁祈祷,香的烟聚成道淡金的光,笼罩着整个渔港。沈砚望着浊海的方向,心里充满了坚定——不管是浊海根还是地宫,不管是五神祭还是沉城骨,只要有伙伴在,有百姓的信念在,有民俗的规矩在,就一定能守住这片海,守住归墟的平衡。
渔船慢慢驶离渔港,浊海的方向在远处泛着黑的光,像一头沉睡的巨兽。沈砚站在船头,盐神玉在掌心发烫,他知道,这一次的冒险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艰难,但也更重要——只有封了浊海根,归墟才能真正安宁,渔港的百姓才能真正安心。
海面上的风渐渐变大,带着浊海的气息,却也带着渔港百姓的祈祷声。沈砚低头看了看手中的《东海渔民俗志》,书页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,他知道,这本记录着归墟秘密和民俗规矩的书,还会继续写下去,就像他们的守护之路,永远没有尽头。
渔船刚驶出渔港三里,船底突然传来“咯吱”的刮擦声,像是被什么硬物勾住。沈砚趴在船舷往下看,浊海的黑浪里浮着张残破的竹编筛子,筛边缠着半块麻布,上面绣着个褪色的“卓”字,边缘还沾着些泛白的盐工毛发——是沉城盐工的制式麻布。
“是‘米螺筛’!”掌舵的陈阿公突然惊呼,“这是老辈海捞子用的捞螺工具,竹篾编的,加了铁丝网和铁铲头,现在早没人用了!”话音刚落,浪头突然掀起一人多高,个佝偻的身影踩着高跷从浪里冒出来,手里举着根长竹竿,竿头挂着个湿漉漉的布囊,正是之前三娃子丢失的渔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