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69章 归墟迷途(54)(第3页)


 陈阿公递过碗米酒,笑着说:“这下总该彻底太平了吧?”水婆却摇了摇头,水心镜映出归墟的方向:“归墟和浊海的浊气是清了,但东海之外还有‘黑海’,那里的浊气更重,只是暂时没影响到这里。”


 沈砚翻开《东海渔民俗志》,在空白页上写下:“水神遗迹得浊根钉,封万浊之源,清归墟浊海;然东海之外有黑海,浊气更甚,需寻‘黑海钥’方可探之;黑海钥藏于东海的‘海神祠’,需三神之力(水神、盐神、海神)合力开启……”


 他抬头望去,渔民们在甲板上欢呼,小鲛人在水中跳跃,水婆握着水心镜望向黑海的方向,卓青在整理《水神志》和《沉城盐工录》,施伯在给高脚罾缠新的竹篾,海桩翁在擦拭潮音鼓,苏晚娘在阳光下晾晒着盐神玉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,却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。


 渔船驶回渔港时,夕阳正落在海平面上,金色的光洒在海面上,泛着温暖的光芒。沈砚站在船头,握着手中的《东海渔民俗志》,书页上的字迹带着墨香,记录着他们从归墟到浊海的所有守护故事。他知道,虽然这次的守护暂时告一段落,但东海之外的黑海还在等着他们,新的民俗秘密,新的邪祟危机,新的伙伴与冒险,都在前方的海面上,缓缓展开。


 小鲛人突然对着黑海的方向吐了个水泡,水泡里映出片漆黑的海面,上面飘着个残破的罗盘,盘面上刻着“黑海钥”的符号。沈砚握紧水泡,知道新的旅程,很快就要开始了。


 渔港的晨光刚漫过码头的石阶,李伯家的孙子小远就哭着跑来找沈砚,手里攥着个空荡荡的竹篮——原本装着给海神祠的“海神糕”,此刻只剩篮底几片破碎的海苔。“沈先生,神像动了!”小远的脸还沾着泪痕,“我刚把糕放在供桌上,神像的手突然抬了下,糕就没了,铜钟也不响了!”


 沈砚心里一紧,海神祠在东海的“望礁岛”上,渔民们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祭拜,求平安返航,铜钟更是百年未断过声响。他赶紧叫上苏晚娘和水婆,往码头走时,又碰到几个准备去祭拜的渔民,都说今早雾大,望礁岛的方向飘着层灰雾,渔船靠近就会被浪推回来。


 “是‘海神滞气’,”水婆望着望礁岛的方向,水心镜泛着淡蓝的光,镜中映出祠里的景象:海神神像的掌心裂了道缝,缝里渗出极淡的浊气,铜钟的钟锤上缠着些半透明的“船絮”——是古代沉船的碎木纤维,带着弃船鬼的怨念,“海神祠的力量在减弱,黑海的浊气已经影响到这里了,黑海钥怕是有危险。”


 卓青很快翻出《水神志》里关于海神祠的记载:“祠始建于南宋,海神是当年救过渔民的船老大林默,死后被尊为‘东海海神’,黑海钥藏在祠下的‘海眼地宫’,需三神信物(水神的水心镜、盐神的青铜箭、海神的潮音鼓)同时激活‘海神阵’,才能打开地宫,而且要在‘大潮汛’时去,潮水能引动海眼的力量。”


 海桩翁摸了摸腰间的潮音鼓,鼓面的漆皮又裂了些:“今明两天就是大潮汛,再晚潮水退了,就得等下个月。只是去望礁岛的海路,怕是不好走,雾里的弃船鬼最缠人。”


 施伯扛着高脚罾走过来,竹篾上还挂着昨晚捞的“引魂贝”——贝壳里能映出弃船鬼的影子,“我备了引魂贝,再编几个‘平安船模’,弃船鬼是想找回家的路,给它们船模,就能引开。”小鲛人也跳进竹篮,吐出颗浊海珠,珠内映出望礁岛的浅滩,隐约能看到几只弃船鬼在雾里游荡。


 众人立刻准备:苏晚娘用桃木剑削了七个船模,每个船模上都贴了清心符;卓青按《水神志》的记载,做了“海神祭”的祭品——海神糕(糯米混海苔、鲛人泪)、三牲(鲜鱼、活鸡、腊肉)、还有一盏用鲸油做的“长明灯”,据说能照透海雾;海桩翁则在潮音鼓上缠了新的红绸,说是能增强海神之力。


 清晨的雾还没散,渔船载着祭品往望礁岛驶去。刚驶出渔港三里,雾就浓得连船头都看不清,小鲛人赶紧吐出浊海珠,蓝光在雾中铺出条淡蓝的光路,路两旁不时闪过弃船鬼的影子,它们大多是穿着破旧渔服的虚影,手里攥着断桨,眼神空洞地望着海面。


 “撒船模!”施伯将船模一个个扔进海里,船模刚碰到水,就自动朝着弃船鬼飘去。鬼们看到船模,眼中闪过丝光亮,纷纷跟着船模飘向雾深处,不再纠缠渔船。只有只穿着古代官服的弃船鬼,迟迟不肯走,盯着沈砚怀里的《东海渔民俗志》,像是有话要说。


 “它是当年护送黑海钥的官船船长,”水婆的水心镜映出鬼的记忆碎片:南宋年间,船长奉命将黑海钥藏进海神祠,却在途中遇风暴沉船,怨念不散,“它是想让我们记着,黑海钥不仅是开门的钥匙,还是‘镇黑海’的法器,丢了就完了。”沈砚赶紧在志书里添了段批注,记下这段记忆,官服鬼这才满意地跟着船模离去。


 正午时分,渔船终于靠上望礁岛的浅滩。望礁岛不大,岛上的海神祠孤零零立在礁石上,祠前的石阶爬满绿苔,铜钟歪斜地挂在钟架上,钟锤上的船絮比水心镜里看到的更多,泛着淡黑的浊气。推开祠门时,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,海神神像的衣袍上沾着些灰黑色的水迹,掌心的裂缝更宽了,浊气正顺着裂缝往供桌上渗,之前小远放海神糕的地方,只剩个淡黑的印子。


 “海眼地宫的入口在神像座下,”卓青指着神像底座的凹槽,“《水神志》里写着,要将三神信物放进凹槽,再念海神祭文,地宫门才会开。但现在神像渗浊气,怕是激活时会有麻烦。”


 沈砚掏出青铜箭,水婆举起水心镜,海桩翁将潮音鼓放在凹槽旁,三物刚碰到凹槽,就同时亮起光——青铜箭的金光、水心镜的蓝光、潮音鼓的绿光,三光交织着射向神像,神像掌心的裂缝突然喷出股浊气,化作个“海神影”,影像是海神林默的模样,却泛着灰黑,眼神空洞地盯着众人。


 “是浊气化的海神幻象,”苏晚娘握紧桃木剑,“它会引动我们对海神的执念,别被迷惑!”话音刚落,幻象突然分裂成多个,分别对着不同的人扑来:


 对着沈砚的幻象,是本空白的《东海渔民俗志》,封面上写着“海神祠无记,黑海钥永失”,像是在说他永远记不全守护的故事。沈砚立刻掏出之前写的批注,掌心沁出心盐,盐粒落在空白书页上,书页瞬间显出海神祠的记载,幻象消散;


 对着水婆的幻象,是水神宫彻底崩塌的景象,石鲸雕像碎成齑粉,像是在说她守护的水神遗迹没了。水婆举起水心镜,镜中映出之前水神宫的壁画,轻声念起水神祭文,幻象中的崩塌渐渐停止,化作淡光;


 对着海桩翁的幻象,是潮音鼓断裂的样子,鼓面上的海神纹消失,像是在说他守护的海神信物没用了。海桩翁敲响鼓,鼓音里混着渔民的祈祷声,鼓面的纹路重新亮起,幻象碎成光点;


 小鲛人突然跳进幻象中,浊海珠的蓝光暴涨,剩下的幻象瞬间被照亮,显露出里面的弃船鬼怨念,苏晚娘趁机撒出盐神玉的粉末,怨念被净化,海神神像掌心的裂缝也渐渐合拢,浊气不再渗出。


 “快念祭文!”卓青捧着《水神志》,念起南宋传下的海神祭文:“东海之神,林氏默娘,护我渔船,避我浊浪;今献三牲,再献船模,求开地宫,钥归其藏;三神合力,浊气尽散,黑海之险,由我担当……”


 祭文念完,神像底座突然震动,地面裂开道方形的口子,露出往下延伸的石阶,正是海眼地宫的入口。石阶两侧的墙壁嵌着夜光贝,照亮了通往地宫的路,空气中弥漫着股咸涩的海水味,却没有浊气,反而带着股纯净的海神之力——看来地宫还没被黑海浊气污染。


 走下石阶,地宫中央的石台上,悬浮着个青铜匣子,匣子上刻着海神、水神、盐神的三头纹,正是装黑海钥的盒子。沈砚刚要伸手去拿,石台突然亮起圈光,光中浮出行古字:“非三神血脉者,触之即引海眼之怒。”


 “我是水神之后,”水婆先将手放在匣子上,掌心的水神纹亮起;沈砚握着青铜箭,盐神之力顺着指尖传入匣子,箭身的符文与匣纹呼应;海桩翁敲响潮音鼓,海神之力融入匣子,鼓面的光与石台的光交织。三股力量同时注入,青铜匣子“咔嗒”一声打开,里面躺着枚巴掌大的黑色钥匙,钥身上刻着复杂的海纹,正是黑海钥,钥尖还泛着淡淡的蓝光,是海神之力的余温。


 可就在沈砚拿起黑海钥的瞬间,地宫的墙壁突然裂开道缝,缝里渗出极淡的灰雾——是黑海的浊气,比之前万浊之源的浊气更冷,沾到石阶就结了层薄冰。水心镜突然剧烈震动,镜中映出黑海的景象:灰黑色的海水翻涌着,巨大的“黑海漩涡”比万浊之源的更大,漩涡中央有个模糊的黑影,像是头“黑海巨兽”,正用触手拍打着漩涡壁,试图冲破某种封印,而黑海钥的蓝光,正是封印的一部分。


 “黑海的封印在减弱,”水婆的脸色沉了下来,“黑海钥不仅是开门的钥匙,还是封印的‘镇钥’,我们得尽快去黑海,不然封印破了,巨兽出来,整个东海都要遭殃。”


 小鲛人突然对着裂缝吐了个水泡,水泡里映出条通往黑海的海路,路途中有几处“浊浪区”,还有座“弃船岛”,岛上全是古代沉船,缠着无数弃船鬼——是去黑海的必经之路。施伯扛着高脚罾,咧嘴笑了:“弃船鬼怕船模,浊浪区有水心镜引航,怕啥?去就去!”


 海桩翁敲响潮音鼓,鼓音传遍地宫:“海神护佑,我们定能守住东海!”卓青则在《水神志》上补录了海神祠的经过,最后添了句:“黑海钥现,封印将破,黑海之路,险途在前。”


 众人顺着石阶返回海神祠时,外面的雾已经散了,大潮汛的潮水正拍打着望礁岛的礁石,溅起的浪花泛着淡淡的蓝光,像是海神在为他们送行。沈砚握着黑海钥,钥身上的海纹在阳光下轻轻闪烁,像是在指引着通往黑海的方向。他翻开《东海渔民俗志》,在空白页上写下:“望礁岛海神祠得黑海钥,为黑海封印之镇钥,黑海巨兽欲破封,需经浊浪区、弃船岛方可至黑海,三神之力需再聚,守护之路,未有尽时……”


 渔船驶离望礁岛时,小鲛人在船尾跳跃,浊海珠的蓝光映出远处的黑海方向,灰雾虽然还淡,却在缓慢扩大。苏晚娘整理着桃木剑上的符纸,水婆擦拭着水心镜,卓青研究着《水神志》里关于黑海的零星记载,施伯检查着高脚罾的竹篾,海桩翁则用红绸重新缠了潮音鼓。每个人都知道,接下来的黑海之行,会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危险,但码头渔民的笑脸、海神祠的铜钟声、水神宫的壁画、盐工墓的残骨,都在提醒他们,守护的路,不能停。


 夕阳落在海面,将海水染成金红,黑海钥在沈砚的掌心泛着淡蓝的光,与远处的灰雾形成鲜明的对比。他知道,新的险途已经在前方等着他们,而这本记录着民俗与守护的志书,还会继续写下去,直到东海的浪永远平静,直到黑海的浊永远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