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72章 归墟迷途(57)(第2页)


 “唐时守脉人?”卓青立刻翻出《九州地脉考》的补编,那是她之前从沉城盐工墓带出的孤本,里面果然有记载:“唐开元间,西域守脉人安延,守月牙绿洲沙井,阻突厥乱兵掘地脉,战死祭台,百姓立‘安公祠’,岁以霜降祭之。后祠毁于沙暴,祭典渐忘,延之执念未散,或化浊影扰祭。”


 水婆握着水心镜,镜光映出月牙绿洲的景象:祭台的残碑上爬满黑霜,沙井的水泛着墨色,个半透明的人影在碑旁徘徊,身着唐时戍卒服,手里握着断了的木杖——正是安延的浊影。“浊影因‘被遗忘’而生执念,”水婆沉声道,“霜降祭本是安抚他的祭典,一旦中断,他的执念会引动浊气,顺着西域地脉蔓延,之前修复的岷山地脉节点也会受影响。”


 众人立刻准备启程,这次多了两个新面孔——阿依古的侄女阿娜,背着白驼族的“沙母经卷”,眼神里满是紧张却透着坚定;李老道的徒弟青禾,拎着岷山的“松脂朱砂匣”,是来帮着准备祭典道具的。“阿姑说,守护地脉不是一代人的事,”阿娜摸着经卷,“我得学着像她一样,守住月牙绿洲。”


 渔船先往岷山接青禾,再转道西域。青禾在路上翻出李老道给的“霜降祭札记”,上面记着祭典需备三样道具:“霜魂灯”(灯芯用霜降前胡杨根,灯油混寒泉露与沙阳玉粉)、“地脉五谷”(霜前麦、岷山粟、云梦稻、岭南黍、嵩山豆,取九州地脉之气)、“祭灵幡”(用安延当年的戍卒服碎片缝制,需沾守脉人血以认主)。


 “戍卒服碎片在哪?”沈砚问。阿娜从经卷里取出块褪色的褐布:“阿姑在安公祠遗址找到的,说这是安延衣襟的碎片,一直藏在沙母经卷里。”卓青用桃木剑挑着布片,上面还能看到细密的针脚,是当年缝补的痕迹,布角沾着点淡红,像是陈旧的血迹。


 抵达月牙绿洲时,霜降的风更紧了,沙地上结着层薄霜,踩上去“咯吱”响。安公祠的遗址在绿洲边缘,只剩下半截残碑,碑上刻着“安公守脉”四个字,被黑霜盖了大半。阿娜指着碑旁的沙井:“之前沙井的水是甜的,现在喝着发苦,沙阳玉也变得暗沉了。”


 小鲛人跳进沙井,浊海珠的蓝光映出井底的沙阳玉——原本淡绿的玉体上爬满黑纹,像蛛网似的缠着浊气。安延的浊影突然从碑后飘出,手里的断杖指向阿娜,像是在质问为何忘了祭典,身影变得愈发凝实,周围的黑霜开始往众人脚边爬。


 “别动手!他只是执念未散!”沈砚拦住要举青铜箭的苏晚娘,“我们得先完成祭典,让他知道,他的守护没有被遗忘。”众人立刻分工:


 苏晚娘和水婆负责做霜魂灯:苏晚娘去绿洲深处砍霜前胡杨,树干里还带着湿气,劈开后有淡香;水婆用灵泉打寒泉露,混着沙阳玉磨的粉,煮成灯油。青禾帮忙剥胡杨根,根须洁白,带着霜气,是最好的灯芯。


 卓青和阿吉准备地脉五谷:阿吉从流沙脉带来霜前麦,颗粒饱满;青禾掏出岷山粟,泛着金黄;之前渔民们从云梦泽带的稻、岭南瘴地带的黍、嵩山带的豆还剩些,正好凑齐五谷,卓青用红布将五谷包成五个小包,系在祭灵幡上。


 沈砚和阿娜缝制祭灵幡:阿娜拿出沙母经卷里的丝线,是白驼族特制的羊毛线,防潮耐沙;沈砚用青铜箭的尖端刺破指尖,将血滴在戍卒服碎片上,布片瞬间泛起淡红的光,像是唤醒了沉睡的阳气。


 祭台搭在残碑前,用胡杨木架成三尺高的台子,霜魂灯放在中央,地脉五谷摆在四周,祭灵幡挂在灯旁,被风一吹“哗啦”响。安延的浊影飘在祭台旁,断杖不再指向众人,而是盯着祭灵幡,身影微微晃动,像是在回忆当年的场景。


 “该祭典了!”阿娜深吸一口气,翻开沙母经卷,念起上面记载的霜降祭文,是用古西域文写的,声音清亮,穿透风沙:“安公在上,岁至霜降,后辈阿娜,携九州守脉人,祭以霜灯,献以五谷,告公曰:地脉安,百姓宁,公之守,未敢忘……”


 祭文念到一半,霜魂灯突然亮起,淡绿的光映着祭台,黑霜开始融化,变成清水渗进沙里。安延的浊影举起断杖,对着祭灵幡轻轻一点,幡上的戍卒服碎片泛起金光,地脉五谷的光汇聚成一道光柱,射向沙井的沙阳玉。


 玉体上的黑纹渐渐褪去,重新变回淡绿,沙井的水也恢复了甘甜。安延的浊影看着这一切,身影慢慢变得透明,他对着众人深深鞠躬,手里的断杖化作光粒,融入祭灵幡,最后只留下一句模糊的声音,像是“守脉不息”,便彻底消散在风沙里。


 众人松了口气,阿娜摸着祭灵幡,眼泪掉在布片上:“阿姑说的对,只要我们记得,他就永远不会消失。”青禾也笑了,手里的松脂朱砂匣泛着淡红的光:“李道长说,守护就是把别人的故事记下来,再讲给下一代听。”


 可就在这时,小鲛人突然对着绿洲深处尖叫,浊海珠的蓝光剧烈闪烁,珠内映出片黄沙漫天的景象——是西域更西的“白龙堆沙碛”,那里有座被遗忘的“地脉古台”,台顶泛着黑的光,像是有浊气在聚集,古台的石壁上刻着与安延残碑相似的纹路,却更古老。


 水婆赶紧用水心镜照向白龙堆,镜光穿透风沙,看到古台旁有个模糊的人影,身着比唐时更古老的服饰,手里握着块破碎的“地脉玉符”,正是之前在浊源碑下见过的古守脉符样式。“是更古老的守脉人执念!”水婆的脸色凝重,“白龙堆的地脉古台是九州地脉的‘西极枢纽’,一旦被浊气影响,整个西域的地脉都会紊乱。”


 卓青翻遍《九州地脉考》和沙母经卷,终于在卷末找到一行小字:“白龙堆有汉时守脉台,名‘镇西台’,守脉人赵氏,护玉符阻匈奴,后玉符碎,台毁于沙,执念藏于玉符碎片中。”阿吉补充道:“西极枢纽连接着月牙绿洲和北冥冰渊的地脉,北冥冰渊是之前没探过的节点,要是枢纽出问题,冰渊的浊气也会醒。”


 沈砚握紧手中的青铜箭,看着白龙堆的方向,风沙似乎更紧了,带着股古老的寒意。他翻开《东海渔民俗志》,在空白页上写下:“月牙绿洲霜降祭毕,安延浊影散,然白龙堆镇西台现古守脉人执念,地脉玉符碎,西极枢纽危;需寻玉符碎片,重铸镇西台,以固西域地脉,防北冥冰渊浊气苏醒……”


 阿娜将沙母经卷抱在怀里:“我跟你们去白龙堆!我知道沙碛里的路,白驼族的老人们说过,白龙堆有‘沙暴迷阵’,只有跟着胡杨林的影子走才能过去。”青禾也举起松脂朱砂匣:“我也去!李道长说,镇西台的祭典需要松脂朱砂,我能帮忙做‘镇邪灯’。”


 渔民们也围了过来,陈阿公扛着渔叉:“我们去准备干粮和水,白龙堆的沙暴厉害,得用防沙的帐篷。”施伯拍着高脚罾:“我去修修这罾,说不定能用来挡沙里的浊影。”海桩翁敲响潮音鼓,鼓音沉稳,传遍绿洲:“守护之路还长,我们一起走!”


 小鲛人跳进沈砚怀里,浊海珠的蓝光映出白龙堆的路线,胡杨林的影子在沙碛中隐约可见,镇西台的轮廓在远处泛着淡黑的光。众人收拾好东西,背着霜魂灯、祭灵幡、地脉五谷,牵着白驼,往白龙堆沙碛出发。


 沙碛里的风裹着沙粒,打在脸上生疼,阿娜领着众人跟着胡杨林的影子走,避开了几处流沙坑。青禾不时撒些松脂粉,粉遇沙就泛起淡红的光,挡住了零星的浊影。小鲛人用浊海珠照亮前路,蓝光在沙雾中开辟出一条小径。


 走了约莫两日,镇西台的轮廓越来越清晰——是座用黄土夯筑的高台,台顶有个凹陷的祭坑,坑底散落着几块破碎的玉符,正是地脉玉符的碎片。台旁的胡杨树已经枯死,树干上刻着汉时的隶书,模糊能辨认出“赵氏守台”四个字。


 突然,沙碛里卷起道沙柱,比之前的沙暴更猛,柱里泛着黑,正是古守脉人赵氏的浊影,手里握着块较大的玉符碎片,对着众人扑来。“用祭灵幡引他!”沈砚大喊,阿娜举起祭灵幡,幡上的戍卒服碎片泛起金光,赵氏的浊影动作顿了顿,像是被同类的守护气息吸引。


 苏晚娘趁机撒出盐神玉粉,粉落在沙柱上,沙粒瞬间凝固,浊影的身影显露出来——身着汉时玄甲,甲胄上有箭孔,手里的玉符碎片泛着黑,是浊气缠身的痕迹。水婆用水心镜照向玉符,镜光映出赵氏的记忆:他当年为了保护玉符,被匈奴的箭射中,玉符碎成几块,他抱着碎片死在祭坑旁,临死前还在念“地脉安”。


 “他是在找玉符碎片!”卓青大喊,“只要把碎片拼好,放回祭坑,完成镇西台的祭典,他的执念就能散!”众人立刻寻找散落的玉符碎片:阿吉在祭坑旁找到两块,青禾在枯胡杨下找到一块,小鲛人在流沙里叼出一块,最后一块嵌在赵氏浊影手里的断甲上。


 沈砚慢慢走向浊影,手里捧着找到的碎片:“你的守护我们记得,玉符我们帮你拼好,镇西台的地脉,我们会守住。”赵氏的浊影盯着碎片,慢慢松开手,最后一块碎片落在沈砚掌心。众人将碎片拼在祭坑中央,玉符瞬间泛起淡金的光,与镇西台的地脉阳气呼应。


 阿娜和青禾赶紧点燃霜魂灯,放在玉符旁;卓青将地脉五谷撒在祭坑周围;水婆用水心镜引地脉阳气,注入玉符;沈砚举起青铜箭,箭身的金光射向台顶,驱散周围的浊气。赵氏的浊影看着拼好的玉符,玄甲上的箭孔泛出光,身影渐渐透明,最后化作光粒,融入玉符,台顶的黑霜彻底消散。


 镇西台的地脉阳气重新涌动,顺着西极枢纽蔓延,月牙绿洲的沙井泛着淡绿,远处北冥冰渊的方向也传来微弱的阳气回应。众人坐在祭坑旁,沙碛的风变得柔和,带着股古老的暖意。


 可就在这时,沈砚怀里的地脉玉符突然发烫,符面映出北冥冰渊的景象:冰渊深处有座“冰脉古殿”,殿内泛着黑的光,正是之前感应到的浊气,殿门刻着“北冥守脉”四个字,门旁的冰柱上绑着个模糊的人影,像是更古老的守脉人,手里握着块与玉符相似的“冰脉符”。


 卓青翻开沙母经卷的最后一页,上面有行补写的小字:“北冥冰渊有冰脉古殿,汉时赵氏之师曾守于此,后殿毁于冰灾,守脉人执念化‘冰灵浊魄’,冰脉符碎,需以玉符与冰脉阳气共振,方可唤醒古殿守脉之力。”


 沈砚握紧发烫的玉符,看着北冥冰渊的方向,沙碛的风似乎带来了冰渊的寒气。他翻开《东海渔民俗志》,在空白页上添道:“白龙堆镇西台玉符复,赵氏浊影散,然北冥冰渊冰脉古殿现冰灵浊魄,冰脉符碎,西极枢纽需冰脉阳气稳固;需往北冥冰渊,寻冰脉符碎片,唤醒古殿守脉之力,防浊气扩散……”


 阿娜将沙母经卷裹紧:“我跟你们去冰渊!白驼族有防冰寒的‘驼毛袄’,能挡冰浊气。”青禾也点点头:“我也去!李道长给的松脂朱砂能做‘融冰灯’,能化冰渊的厚冰。”渔民们也站起身,陈阿公笑着说:“不管是沙碛还是冰渊,我们都跟你们一起,守护的路,哪能少了我们。”


 小鲛人跳进沙里,浊海珠的蓝光映出北冥冰渊的路线,冰原的轮廓在远处泛着淡蓝,冰脉古殿的尖顶隐约可见。众人收拾好玉符和祭典道具,牵着白驼,往北冥冰渊的方向走去,沙碛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与镇西台的残影重叠,像是在续写一段跨越千年的守护故事。沈砚一行人刚走出白龙堆沙碛,北冥冰渊的寒气就顺着风裹了过来——远处的冰原泛着淡蓝的光,像块巨大的琉璃铺在天地间,冰脉古殿的尖顶从冰原中央凸起,裹着层厚重的冰壳,远远望去像头蛰伏的冰兽。阿娜裹紧白驼族的驼毛袄,睫毛上很快结了层细霜:“老人们说,北冥冰渊的风能冻住声音,说话要贴着耳朵,不然话没到就成冰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