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4章 杀人放火程牧昀2(第3页)

谁会在意一条疯狗做了什么?

陈鹤德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只剩一片沉重的决绝。

他缓缓掏出腰间的手铐,金属链碰撞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。

手铐“咔嗒”一声锁在程牧昀手腕上的瞬间,一道刺目的闪光灯突然亮起,在昏暗的夜色里炸开一个白点。

程牧昀下意识抬眼望去,只见不远处站着个穿风衣的男人,手里的相机还冒着余温。

东州军明明守着外围,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?难道不怕被流弹误伤?竟敢在这时候对着警察与“凶犯”拍照?

陈鹤德的疑惑刚在心头打了个转,就见程牧昀对着那记者勾起了嘴角。

那笑容极淡,却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陈鹤德心里所有的结——原来他早就想到了这一步。

是了,这记者定是程牧昀提前安排好的。

一张“警察逮捕杀人狂魔”的照片见报,足以让他彻底摘干净,以“正义执行者”的姿态站在阳光下。

陈鹤德看向程牧昀,喉头忽然发紧。

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深谋远虑,那层层叠叠的算计里,藏着的却是玉石俱焚的决绝。

心疼与震撼像潮水般漫上来,他艰涩地开口:“一定要这样吗?”

愧疚像藤蔓缠住心脏,勒得他喘不过气。

程牧昀的语气却轻得像风拂过水面:“这是唯一的办法。跟你撇清关系,我才能放开手脚做事。”

“你要做什么?”陈鹤德心头猛地一紧,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
程牧昀笑了笑,眼角竟泛起水光。

他抬眼望向天边那轮被硝烟熏得有些浑浊的明月,声音轻得像叹息:“明天,你我水火不容的报道会铺满报纸。后天夜里,我会越狱,烧了罗公馆。从那以后,东州军独立,割据一方。”

他转过头,目光撞进陈鹤德写满震惊的眼里,一字一顿道:“往后,我们就靠东行南线联系。陈副署长,你我……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”

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,却像冰锥扎进空气里,瞬间冻结了周遭的一切。

陈鹤德心头发紧,猛地攥住程牧昀被铐住的手腕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急切:“你真的要做到这一步?许灼华她……”

话没说完,程牧昀的眼睛骤然红了,那红色从眼底漫上来,像被血浸透的玛瑙,瞬间褪去了所有平静,只剩下野兽般的暴戾与痛苦。

“灼华当然不希望我这样,”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每个字都带着破碎的棱角,“可她不在了啊。我不想振作,也没必要振作了。别劝了,没用的。”

程牧昀彻底失去了自救的心思,他只想赶快验证许灼华曾说过的未来,成为一个杀人魔,为萧梧新和陈鹤德摒除所有坎坷。

然后欣喜地奔赴自己的死亡。

如果真的有地狱,他甘心下地狱,只为在黄泉路上,再看一眼深爱的人。

陈鹤德的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,那句“许灼华还活着”就在舌尖打转,却怎么也吐不出来。

他看着程牧昀眼底那片死寂的灰烬,心里像被刀割一样。

一边是不能说的秘密,怕许灼华的藏身之处因此暴露,让她再次陷入危险。

一边是眼前这个自毁般的男人,眼睁睁看着他往深渊里跳,却无力拉一把。

程牧昀说什么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”,可只有陈鹤德清楚,这个男人一直是他心里的标杆。

那些外人看不见的赤诚,那些藏在狠戾背后的家国情怀,他比谁都清楚。

程牧昀爱这个国家,爱得比谁都深沉,甚至愿意把自己的名声碾碎,用最不堪的方式去铺路。

这份决绝,这份连自己都豁出去的勇敢,是陈鹤德想做却始终没勇气做到的。

他望着程牧昀那张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的脸,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,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,消散在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