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溯(第2页)
“过人之处自然有,不过嘛……”殷明安喝掉最后一口茶,“百闻不如一见,弈小友若有兴趣,不妨明日与我同去?可巧,我三日前方才看了一场好戏,现在提起心又痒痒了。”
弈暮予闻言一笑,徐徐啜饮下余茶,说:“承蒙殿下邀请,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寻熹睁开眼,手在树干上一撑,轻飘飘地跳到地上,手腕上铁环相撞发出泠泠脆响。
寻醒原本靠在树边玩一朵不知名的小花,见她下来,拍拍衣襟上的树叶,凑过去问:“怎么啦?里头不会出事了吧?”
寻熹瞪了他一眼,说:“呸呸呸,公子才不会出事,他们要出来了罢了。”
闻言,寻醒朝房门的方向瞅了瞅,撅起嘴,小声哼唧道:“这么晚来找公子,一看就不像好人。”
这话寻熹倒是没反驳,寻觉站在一旁,无奈地摇摇头道:“既然知道公子要出来了,就把你那花收一收,上哪儿摘的这玩意儿,手都肿了还不放,一会儿可别用这手去拉公子,知不知道?”
寻醒这才反应过来,他不重不轻地抓握了两下手,果然有些肿,他宝贝似的把那朵异常鲜艳的花放在口袋里,又拿出一小罐药膏往手上抹了抹,嘀咕道:“这样不就好了,啰啰嗦嗦的,师父都没有你…打住!不准弹我的头!否则…否则我就往你水壶里放泻药!”
弈暮予方一开门便听见这么一句,忍俊不禁,心里堵着的那点闷气仿佛顷刻间就被吹散了大半。
“公子!”寻醒一看门开了,嗓门瞬间大了好几个档次,“公子救唔唔唔!!”
寻觉捂住他的嘴,硬生生把下半句求救给他堵了回去。殷明安笑意晏晏地看着他们,说:“这三个小家伙虽说咋咋呼呼的,却也可爱,看他们这样子跟弈小友该是关系不错?”
听他提三个孩子,弈暮予眸光沉了沉,旋即应道:“自然,这三个孩子皆是国师大人亲传弟子,与我在这观中做伴,热闹得很。”
不知怎的,听到国师二字,殷明安的脸色似是冷了下去,又说:“国师教出来的,自该是聪明伶俐。”
他说这话的腔调有些古怪,像是在嘲讽,却不知是在嘲讽同为国师所教出来的太子殿下,还是在嘲讽别的什么人。他很快掩去眼底那点戾气,换上一副欣赏的模样:“那小姑娘身手甚好,连我这护卫都险些没能接住她的飞镖。”
弈暮予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,只笑说:“是在下叫他们对来客多留个心眼,殿下多担待。”
殷明安哈哈道:“这便是在怪罪本王不请自来了?算来今夜的确是本王失礼,日后走动定当提前告知,只是明日还望弈小友肯赏脸赴约啊。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弈暮予躬身一礼,目送殷明安和那黑衣男子走下山道。
“殿下。”
殷明安脚下碾过一片树叶,面色阴沉地道:“若还是说那姑娘武功强就不必再说了。”
“殿下似是心情烦闷,可是因为巫清子?”
殷明安脚步顿了顿。
侍卫立刻垂下头,说:“是在下失言,请殿下责罚!”
“再让本王听见你提起此人,就叫你滚回东隅去。”
“是。”
殷明安站在山道下,回头向上看去,只看得见一抹光亮,是云衔观亮着的灯。他神色郁郁地道:“我还以为我永远也不会来这里。”
“殿下?”
殷明安一嗤,转身道:“回去叫婉儿来府里…罢了,天太晚了,你明日替本王写封信问问她,前几天,太子宴上被太子称作先生的那位公子有没有去过朝夕肆,如果有,问清楚他做了什么,见了什么人。”
“殿下怀疑他知道凌烟台一事?”
殷明安冷哼道:“此人心机颇深,句句谨慎句句周旋,却从未问本王如何得知他的消息,还有——”
那罐茶。
殷明安眸色渐冷,整个皇都贩卖红芝这种茶叶的地方屈指可数,朝夕肆便是其中之一。
虽说皇都之内各商铺的茶叶罐都长得差不多一个模样,朝夕肆在茶罐和酒罐上也跟别的铺子相差无几,但像红芝这种名茶所用的茶罐材质自然是要比别的茶罐要好得多的,起码朝夕肆所用的紫砂罐的的确确是与别人家的不同,而且在罐底雕着一朵精致的梅花。
茶是红芝,罐底有没有梅花却不确定。模棱两可的事情最是叫人忍不住要探个究竟。
黑衣侍卫说:“若他当真已知晓凌烟台一事,殿下作何打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