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10章 光晕!(第3页)
他身上散发出的,是冷硬的纪律感和一种经历过真正力量锤炼的压迫感。
黄莺猛地挣了一下,手腕在温阳铁钳般的手掌中纹丝不动,反而传来一阵被紧握的痛楚。
她仰起脸,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颊边,毫不示弱地迎上温阳冰冷的目光,嘴唇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线,眼中的火焰在极度的压迫下非但没有熄灭,反而燃烧得更加狂野。
两人在狭窄的过道里无声对峙,湿冷的夜露气息与冷硬的纪律感激烈碰撞,空气紧绷得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,随时可能断裂。
几秒钟的死寂。
温阳的目光扫过黄莺湿透的背心紧贴出的饱满轮廓,泥泞的小腿,以及她手中紧攥的油布包裹。
他扣着黄莺手腕的手指,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碾碎一切反抗意志的力道,将她往门口的方向推了半步。
这个动作充满了力量的宣告和空间的驱逐。
黄莺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屈辱和不甘,那狂野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。
但最终,在温阳绝对的力量和意志面前,那火焰如同被冰水浇头,不甘心地、剧烈地摇曳了几下,彻底熄灭,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深不见底的挫败。
她狠狠地、几乎是怨毒地剜了温阳一眼,又飞快地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瞥了一眼张煜空荡荡的床铺。
然后猛地、用尽全身力气甩开温阳的手(温阳顺势松开),动作带着受伤野兽般的狼狈和决绝,像来时一样,带着一身夜露和泥水,翻身冲出窗户,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,只留下一地狼藉的水渍和一股浓烈的、混合着泥腥、汗水和野性怒火的、令人窒息的气息。
温阳站在原地,像一尊沉默的黑色礁石,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宿舍,确认没有惊动其他人。王亮咂了咂嘴,翻了个身。
温阳这才无声地回到自己床上,动作轻捷如狸猫,仿佛从未离开。
枕边,那枚镶嵌着齿轮的烛台底座,在黑暗中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冷光。
窗台上,那朵蔫掉的野菊花,在夜风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一片花瓣无声飘落。
---
张煜跟在陈琛身后,刚走出实习车间那扇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沉重铁门,冰冷的夜风瞬间裹挟了他。
车间内残留的机油味、白玉兰香和金属的冰冷被冲淡,松江深秋特有的、湿冷的草木气息和远处松花江的淡淡水腥味扑面而来。
陈琛的背影在稀疏的路灯下显得单薄而笔直,蓝布工装融入深沉的夜色。
就在这时,一阵极其轻微、如同受伤小兽呜咽般的抽泣声,混合着橘子糖的清甜气息,从旁边黑黢黢的冬青树丛阴影里飘了出来。
“呜……”
陈琛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仿佛没有听见。
张煜却下意识地循声望去。
安静蜷缩在冬青树丛的阴影里,背对着他们。
她穿着那条宽大的背带工装裤,裤腿沾满了泥点和枯叶。
两条麻花辫散开了半边,凌乱地披在肩上,发梢的银铃歪斜着,不再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巨大的机器猫帆布包,肩膀一耸一耸,压抑的抽泣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。
浓郁的橘子糖甜香混合着泪水咸涩的气息,在夜风中飘散。
“安静?”张煜迟疑地叫了一声。
安静猛地一颤,像受惊的兔子,慌乱地用手背抹着脸,转过头来。
路灯昏黄的光照亮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和满是泪痕的小脸,几缕发丝粘在湿漉漉的颊边。
她看到张煜,又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沉默伫立、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陈琛,嘴巴一扁,委屈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。
“班长……”她带着浓重的哭腔,声音破碎,“我的八音盒……核心发条鼓……白天在礼堂后面……被人踩扁了!呜呜……修不好了……”
她一边哭诉,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巨大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东西——正是昨夜她视若珍宝的黄铜发条鼓!